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题记
林语堂先生在《苏东坡传》中写道:“一提到苏东坡,中国人总是会亲切而温暖地会心一笑。”这大概是对苏东坡最好的诠释。
踏着夜色,跨越时空,我寻找着和他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我缓缓走进那个一仰一俯便能吟出“大江东去浪淘尽”的豪放词人;随性挥毫,便能写出天下第三行书《寒食帖》的书画家;面对人生的跌宕起伏,只不过是低吟浅唱出:“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好一个苏东坡。
苏轼二十岁中进士,可谓少年得志,中年以后,从北到南,却是接连被贬,直到被贬到遥远的海南岛,就是这样半生流离辗转。在贬谪中度过的24年时光里,他却过得有模有样,有滋有味,最终活成大家向往的模样。
从屡遭困厄的境遇里,心灰意冷怆然慨叹的“此生忽忽忧患里,清净过眼能须臾”,到“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愿为穿云鹘,莫作将雏鸭”,“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我认为苏东坡的生命轨迹一定有某种重叠,在人生的负重里,是希望与失望的往复,是热切与凄冷的交叠,是轩冕荣华和踽踽独行轮番上演的曲径,才使他的生命充满弹性,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重叠和交织,他的人生态度和心境升华了诗词的意境,从而写出“人间有味是清欢”“此心安处是吾乡”等通透、豁达、乐观的生命意境。
身处顺境,他能享受最好的,能讲究。
身处逆境,他能承受最坏的,能将就。
我最印象深刻的便是苏轼最好的砚台与最坏的书房。
苏轼在诗、词、文、书、画等方面无一不精,在艺术上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正是如此,他对于砚台十分讲究。他一生收集了很多名贵的砚台,他曾经用过一方端砚,呈瓦形状,色如猪肝,中有冰纹,敲击有铿锵之声,犹如石磬正上方雕,有一只独角兽,面如狮,五爪登云,二目观月,精美绝伦,并有藏宝篆书小印,可谓价值连城。从结绳砚、洮河砚、石渠砚、紫金砚,再到心爱的龙尾砚,他竟以家藏宝剑与友人交换以得之。东坡爱砚,更爱砚所体现的君子之德,砚铭更是他以砚劝学、激励子侄、扶掖后学的寄望与永恒。
然而,绍圣四年,年已62岁的苏轼被一叶孤舟送到了徼边荒凉之地海南岛儋州。当时,苏轼的砚台大多都已遗失,他甚至连一个像样的书房都没有,很多书都不只能靠他自己手抄,当地又闷又热,他经常汗流浃背地抄书,一抄就是大半天,汗水浸透衣衫,他也毫不在乎。他能用最好的砚台,却也能用最坏的书房。
这就是苏轼!
他可以是挥毫泼墨,名动京城的苏学士,也可以是早起晚归,扶犁耕田的东坡居士,能在京城享用羊肉,也能在黄州做他的东坡肉。他对砚台精益求精,却也能在简陋的书房完成对海南的文化开拓。
能享受命运的馈赠,也能承受命运的打击,无论好坏,都能变成生命中独一无二的风景,这不禁让我联想到易卜生曾经说的“不因幸福而固步自封,不因厄运而一蹶不振”。上学期期末考试我发挥失常,一连几天都失魂落魄,母亲便送我一幅字,“顺境不傲,逆境不弃,闲境不急,绝境不慌”。这十六个字,恰到好处的概括了人生所有的境遇。
假期里的每一天,黎明晨鸡的啼叫陪伴我两个多小时的体育训练,磨练我坚强的意志,突破自我;三小时的数学思维训练让我静下心来,循序渐进,拓展提升;整整一下午的素描课让我的绘画水平稳步提升。看似简单的一日,在我的“讲究”中“将就”着,两个月的收获渐渐改变着我,体育课上的纵身一跃,数学课上的拧眉思索,素描课上落笔刷刷的声音,都是我看来最有趣的模样,我所在的民乐团获台州市比赛一等奖,书写两米多长的隶书长卷获得银奖并在温岭文化馆展览,开学测验中成绩也明显回升……,这一点一滴正如困苦岁月里的一盏清光,驱散我迷茫忐忑的内心,找回那颗热忱的初心,更让我体会逆境不弃的意义。
回观东坡飘忽不定的人生,恰似雪泥鸿爪,前路漫漫未可知,只管顺适自然,潇洒处之,他虽然像一只离群的鸿雁,在宋王朝的版图上四处飘零,但仍然品味酸甜苦辣,拓出一条非我不可的道路。
心中若能容沟壑,下笔方能汇山河。这就是苏轼!
往事如烟,浅笑而安,千帆过后,蝴蝶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