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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叶圣陶杯作文大赛范文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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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1

伦敦的雨

康xx(x坊市第一中学高二)

雾一样的雨丝从夕阳的影子里飘出来。

伦敦是极少下大雨的,但细密的雨丝也足以在不知不觉中湿透衣裳。就像这城中的人,城中的故事,渺小而平凡,看似不起眼,却又在不经意间拨动人的心弦。

我在伦敦的那段时间一直住在尼萨家中。这位老妇人个头小小的,金发碧眼,和蔼可亲,没有半点印象中欧洲人的高冷。第一次见面,她就对我们四个女孩极热情,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们拿行李,仿佛非此不能表达她心中的欢迎一般。“你看,四个多漂亮的姑娘!”她逢人便说,脸上带着骄傲的表情。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英国人夸张的热情。

尼萨告诉我,她出生在塞浦路斯的一座小小农庄,她原本不是英国人。午后炫目的阳光下,草场和牛羊都镀上了一层金色。她时常骑着马在林子里散步,看着太阳从头顶落到林间,再落入地平线。就这样在牧场上度过了她的童年。“你在伦敦见不到那样的牧场,那样的草,那样的阳光,伦敦有的只是雨。”说起塞浦路斯,她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情。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地中海上的小岛,是她这一生最牵挂的地方。

无拘无束的女孩终究不属于牧场。她十几岁时就来到伦敦,在恩菲尔德这个静谧的小镇安家落户,结婚生子,一住就是四十几年。我们住在街角的一座房子,小小的,却布置得很温馨,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公路尽头的月亮。她就这么坐在窗边,一张一张地给我翻看着她的照片,她的七个孩子,她的孙子孙女。

孩子们的一颦一笑透过厚重的岁月浮现在眼前,笑闹声是如此真实。当时这个小小的家住着那么多的人,现在孩子们各自成家,不习惯冷清的尼萨于是养了很多的猫,又不停地接待像我这样的交换生。“我喜欢和孩子们待在一起。我家住过泰国人,日本人,新加坡人……”她说着,拿出一沓信给我看,指着上面的字“亲爱的英国妈妈”。幸福的人生,或许这就足够了。

故事到这里最是恰到好处,可命运从不放过捉弄任何一个人。

尼萨喜欢收集高脚杯,来自世界各地晶莹剔透的小杯子摆满了整个家。那天我问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世界旅游,她云淡风轻地说:“我有癌症,两年前发现,就开始旅游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谁会相信这个热爱生活的老人生命将要燃到尽头?

她在园子里侍弄花花草草,仿佛重塑了童话中的秘密花园;她和猫一起嬉戏打闹,脸上分明是孩童般的神情;她在厨房里琢磨每一道菜,哪怕是做过上百次的意大利面,也要把火候掌握到极致。“医生说我还有半年,到时候我的猫、我的花园交给谁照料呢?我还没想好……”她依然是那么轻松的语气,听起来却让人想哭。

或许对她来说,幸福不在于未来的长短,来过,爱过,如同雨中绽放的百合。无需风雨替花愁——这种豁达的洒脱更让人心疼。她在这背后经历过多少挣扎,流过多少泪,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但她毅然向前的勇气,她留给世界的笑容,已成了每一个认识过她的人心中永不褪色的烙印。我想,这才是真正的活过吧。

这个家没有男主人——两个月前,一场车祸带走了尼萨精神上最后的寄托。她整夜整夜地坐在沙发上,因为那是她丈夫平时看报休息的地方。失去了经济支柱的家庭生活窘迫起来,靠着政府的救济金和儿女们从各地汇来的钱款,尼萨勉强维持着生活。冬天开不起暖气就裹紧被子,是这个家里常有的事。和我同住的三个女孩先后搬去了别的家庭,住着宽敞的大房间,喝上了奶油蘑菇汤。我没走,我觉得这方狭窄的阁楼才是最让我割舍不下的地方。虽然低矮处直不起腰,但可以看到猫在花园里穿梭跳跃,可以看到延伸到天边的小路和小路尽头的明月,可以安心地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入睡,这是尼萨用爱筑起的最坚固的家。

我坐在桌前,回想着那座古老的城市。伦敦的雨似乎永远不会停,它洗涤着城市里的尘埃,

只留下热烈燃烧的生命,成为了这雨后湿漉漉的天空中最亮丽的色彩。

伦敦的雨,是世界为最热情的生命搭建的舞台。

篇2

北方、南方与我

苏xx(xx省武威第一中学高二)

“你喜欢甜粽还是咸粽?”这是每年端午节必答的题目之一。“甜枣咸肉粽。”又是一年端午佳节,我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

我是沙漠的孩子。在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长达数万年的拉锯战中,这里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叫作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东端有一座唐代的大城市,叫作凉州。

凉州,是我生命起源的地方。凉州的端午,不论男孩穿不穿虎头鞋,女孩戴不戴荷包,都要走出去“遛毛病”。只要走出去,就有绵延的祁连山和广阔的大沙漠。而儿时的我,最喜爱一个猛子扎进茫茫沙海的怀抱。

越野车刚刚停止低沉的嘶吼,孩子们便一个个跳下车,在沙子里打起滚来。不一会儿,像被丢进油锅的丸子,每个人都被沙子裏得全身金黄。

斟满了酒,摆开了面皮子,铺一张废报纸当坐垫。大人们的竞赛,便在划拳声中拉开了帷幕。对于沙漠里喝不醉人的说法,我始终表示怀疑,毕竟大半的酒实际上灌给了漫无边际的沙,是沙漠的酒量好才对。当大人们的竞赛如火如荼地进行时,我们孩子间的较量也暗潮涌动。我不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爬上依然坚挺的明代土城墙。

我猛地一蹬,人仿佛轻得像只蚂蚁。从我的脚掌间,非常清晰地感觉到来自每一粒沙的浮力。

妈妈们总是生气:“那么高,不怕摔疼!”沙漠从来是个不会乖乖恢复原形的海绵,而是一大块用来做大车轮子月饼的发面团。我一扑进沙里,便陷出一个人形。跌进发面团的小孩,只会呛得咳个不停,哪里会疼呢?只是当我们比试结束后,明长城的宽脑壳顶又秃了一角。在沙漠里,不管是引吭高歌,还是撒丫子狂奔,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在大西北念完三个月的书,半年的另一半里,我是珠江的伙伴。凤凰山上,普陀寺的僧人敲响了钟。凤凰山脚,我又回到了久别的前山河畔——我的家。

一觉睡到自然醒,慢吞吞地冲个凉。十点过后,一大家人去喝早茶。

落座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啷碗”。管它九大簋,管它街边大排档,不啷碗,“周身唔聚财。”哇!摆开碗碟,右手执筷子,左手拎茶壶,筷头抵在茶杯底。壶嘴一歪,茶水便规规矩矩顺着筷子构成的通道滑入茶杯。待茶杯满了大半,好戏才刚刚开始。伴着手腕高频率抖动,筷身当当当敲在杯沿,筷头叮叮叮打在杯底,“叮叮当当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行人,数十只筷,便是小型打击乐演奏会。啪,筷子横在旁边的碟上。第一回合,终!

抓起茶杯,抬起胳膊来个翻转,茶水仿佛不是液体,而是一条长长的带鱼,在半空中微微一晃动尾巴,就乖乖进了碗,不溅起一滴水花。不等第二回合的炫技结束,第三回合已无缝衔接上了。把茶杯倒扣入碗中一淘,再将碗中茶水涮一涮。最后倒进备好的大铁盆,这独属于

广东人的仪式便完成了。然后才轮到点单。

吃早茶的真谛,不在于品尝靓汤的鲜美、豉汁的味浓,也不在于纵享肠粉的细腻、蛋挞的柔滑,而在于享受与亲人闲聊的时光。因此,人们常说“叹茶”,粤语里“叹”有享受之意,“叹茶”表达的不仅是吃,更是表达享受早茶所代表的这种闲适且精致的生活方式。固然,随着时代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但是,在今日,如此“叹茶”真的不合时宜了吗?快节奏发展真的无法避免地伴随着浮躁吗?

每个城市都有它与生俱来的气质,这种气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你。当西北与广府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碰撞在我的成长中时,它们的有机结合,尤其在饮食上显得格外有趣。西北家家喜炸油泼辣子,广东人人早餐爱吃布拉肠粉,于是我家餐桌上端上了油泼辣子拌肠粉;西北回民多,善烤馕,广东常烹白切鸡,于是我的饭盒里装上了馕夹白斩鸡。

一方水土一方人。海明威说过:“如果你足够幸运,年轻的时候在巴黎居住过,那么从此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巴黎都将一直跟着你。”沈从文是湘西凤凰人,在凤凰近二十年,早年的生活成为他生生不息的创作源泉,转化为他后来作品中观察社会的独特视角。虽说以地域来解释个人发展难免以偏概全,但倘若没有青年时期湘西风情的滋养,沈从文还是沈从文吗?

我出生于西北,面前的黄土地养成了我淳朴踏实的作风,背靠的茫茫沙漠又赋予了我磨不去的“狼性”,长年累月的沙尘暴磨砺出我的坚韧。我人生的一大部分,特别是童年,在珠江边度过。广东人是林语堂先生口中的“食蛇民族”,儿时的我,也渐渐沾上了这种未经驯服的野性。

白话讲:“我走先。”动词的提前,体现了广东人先做再说的行事风格。“敢为天下先。”我也大胆起来,敢于打破常规、创新超越,同时汲取南北方的养料。我成了一个融合多元质的独立个体,这就是:我敢作敢为,吃苦耐劳。

我喜欢标新立异,但稳重而不张扬。我爱甜粽,爱咸粽,更爱甜枣咸肉粽。

我爱北方,爱南方,也爱与众不同的我。

篇3

街市如诗

赵xx(xx省三门峡外国语高级中学高三)

晦涩难懂的历史,镌刻在街市角落的树荫里。记在三条落寞的街市,文字在街与街之间跃动;空格在市与市之间连接。沉浮的诗句,随着行走的脚步,一次又一次被揭开面纱。

我闯进一首祈祷诗

教堂在沉默

圣母笑着

眺望街市尽头的书房

青岛的街市似乎都宽阔得能摆满十四行诗,唯有圣母玛利亚大教堂广场向青岛书店延伸的那一条,在拥挤的商铺之间,略显忙碌。圣母玛利亚大教堂是典型的欧式礼堂,玻璃印花的房顶绘着《圣经》中某某章节的故事,平凡的窗下种着红色的玫瑰花。来到此地的人大多数是为了拍摄婚纱照,坐在青岛书店顶楼的台阁上,能看到街道上的新人和顽劣的孩童。这是一段很短的街市,可从教堂望到书店,看到一首修士的祈祷诗。远远的听到玩闹声,促着教堂的虔诚,乘了翅膀一般穿过书籍。捧着圣经的神父,商铺里忙碌的店员,书店里寄出明信片的旅客和为了婚纱照费心费力的新人们,都在祈祷;祈祷主的保佑;祈祷生意红火;祈祷对方的安然快乐心情能够共享;祈祷两个人的爱情能够长久。行在这条书店与教堂之间的街市,自然而然成为祈祷的角色;眺望这条书店与教堂之间的街市;理所应当成为一首祈祷诗。

我闯进一首古韵词

河流在嬉闹

桥梁泣着

眼泪落在遗忘的船舱。

凤凰的街市真的不算太多,景区里的一条邻着河,很独特。街市上挤着旅馆和饭店,都被辅以古香古色的门面,清一色儿的古式器具,给人一种穿越的感觉。我和父亲以及他朋友们一起来的这里,男人们在晚上喝酒胡侃,女人小孩便携手出去购买些有特色的小物件。我走到桥边,轻轻坐下,卖荷包的阿婶悄声提醒:“女娃可要小心些阿,莫要一头栽下去喽,废的船硬邦邦,都堆在桥下呢。”我讪讪缩回前探的身子,她却佝偻起身子,恍然来了一句“你看这条河,流的悄悄像死了一样。我小时候最想和哥哥们一起捕鱼,等我大了,河也坏了。”我看着又浅又慢的河,起身离开了那座桥。桥的对面实在是乱,或许这座桥,也快要被淘汰了吧。回到下蹋的酒店,父亲有些喝大了,开始念念有词,他从渔人变成打工的人,不知白天桥底的废船,是不是惊醒了他心里的少时记忆。酒过三旬,梦想爬出现实的枷锁。父亲的梦想,像一杯回味悠长的眺望。我恍然回顾这条街市,又是多少渔民梦想的寄望?他们早已走出了半生,归来的时候,河流似乎如旧忆中一般喧闹,归来仍是少年梦想。望着灯火通明的街市和承载记忆的河,梦想沉浮之间,我们都成了这首古韵词的标点。

我回到这首归根作

车票在跃跳

商铺吵着

催着游子渐入梦乡

今夕何夕,青草离离。故乡三门峡,是一个实在渺小的城市;街市,也是拥挤吵闹的样子。公园路上有这么一条街市:早上是琳琅满目的早餐店,上午变成菜农卖菜一条街,下午又是服装批发市场。我捏着公交车的车票,趁早餐店未散,点了一碗胡辣汤。外地喝的要么太辣,要么太酸,千般万般不如故乡的好。我的童年,是牵着姥姥的手在蔬菜果品之间跳跃;是拉着妈妈的衣摆央求获得玩具;是和家人一起走进坚果店。诗人说:“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却说思乡亦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回到故乡的第一个夜晚,商铺虽然吵闹,但是我却睡得更香了。又忽然想到归国的华罗庚,是不是同我一样,在故乡的第一觉,纵使再吵,也睡得安心。清晨的街市依旧吵闹,我从窗前坐起向下看,小贩忙碌的影子交错重叠,都变成这首归根之作的景物描写,故乡的阳光点缀老旧的玻璃,折射的光线点悦赏我的年少诗句。静静地让灵魂享受这次长久的归来,我对这条街市的诗意,似乎已流淌了一个世纪。归乡情怀总是诗,炽热的归属感贯穿诗篇的每一词句。

大抵每条街市都是一首诗,无论吵闹或是寂静,拥挤还是空阔,都是诗中一句。天地博大,皆可为诗。希望的祈祷,破碎的梦想和炽热的思乡,都有其独特的感伤。诗以载情,人以歌诗,我在街市里彳亍独行,街市在诗中静矗为桥段,街市如诗,情寄街市。

篇4

历史偷窥

姜x(xx省苏州第一中学校高一)

暑假的时候,我到上海去玩,住在上海一套租的房子里。

那租来的房子,就在上海的法租界。汽车稳稳地停在路边。三伏的天气,打开车门,盛夏的热气在午后充盈了人的整个大脑,头发被毒日头烘焙得干黄松鬈,像雪茄烟丝。

手足都缺氧,酸软得使不上劲来。我昏昏沉沉地抬头看这套上海老洋房,拉毛处理的墙壁使人感觉好像在抚摸一头巨大的兽。兽沉睡着,呼出巨大的历史风尘气。房子有一个大铁门,漆黑的,黑得要把我溶进去似的。它仿佛是洞察一切的眼睛,无声诉说着过去的二三事。我们走进房子——这实在是一栋极具艺术气息的房子。最令我感到有趣的是那个壁炉,外面一层铜的雕花已染上铜绿,同时又混杂金属的冰冷血液,像是过去与现实的无情碰撞。

我想,这头兽是受伤的、躲匿的、无处可藏的。

就这样,我住在上海法租界的房子里,在一个不知是什么天气的日子里,跑到楼上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跑到楼上去,只记得天蓝色的塑料拖鞋压在狭窄的楼梯上时,楼梯发出的细小尖叫——一种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尖叫——可怜的声音。仿佛我每踏一步,便上上下下牵动着整座楼痛的神经。而这些神经仿佛又连着我的了。曾发生在这房子里的悲情经历和风流韵事,它们伸长了精神触角,从那一段沉积的历史中流透出来,在历史的旁观者面前,排演着荒诞滑稽的闹剧。在灰雾弥漫的走廊里,摸索着,伸向我。我顺着它们向房间里看去,一个不存在的男人正坐在床沿上抽烟,旁边是零乱的行李,他满眼血丝,眉头紧锁,突然向门外看了一眼。就在那短短的一瞬,我成为历史的偷窥者。我立即掉头走开。我走过明亮的百叶窗,走过其他租客紧闭着的房门。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我向外望去,可是透过磨砂的玻璃窗,我什么也看不见,像是被十九世纪的鸟鸣遮住了眼睛。

继续上楼。

啊,这房子的历史感太过强烈,我忽然分不清我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中了。记忆中仿佛有相仿的东西与之相撞。我靠在窗边,细细回忆起来。

我曾经去古玩市场买过两封信。是那种写信的年代的信,旧信,旧得发黄而卷边,使人联想起夏日黄昏的天空。这信,应该是以低价回收过来的,卖出去时也不贵,一大箱一大箱任你挑选。

这似乎是在出卖人们的隐私,抑或是一段浓油赤酱的历史,同时也满足了人们的偷窥欲。

好奇心是认识美好事物的机遇,也是漫长痛苦的开始。

我轻轻地打开那封信,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手脚有些慌乱。

第一封信,内容大致是妻子写给丈夫的:孩子生病了,正在住院,急需钱,还有家庭琐事若干。

我略带欷歔地看完了第一封信。心中如明镜一样亮:这是一封活生生的信啊。那蓝色墨水在信纸上晕染开花,略带潦草的字迹是急切心情的最好载体,顺着笔杆一歪一斜,焦躁的思虑和颤抖的呼吸全都爬进信封里去了。凑近信纸,我甚至能感受到写信人紊乱的鼻息。第二封则是一段爱情故事的悲剧结尾。“你爱我吗?”这个问题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似乎很是可笑。海誓山盟吐出一个“爱”字,红男绿女的爱情不配被写在信上。那么,在那个时代里,他们的爱,是纯粹的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简直胡闹。他们曾在佛祖面前叩首跪拜为对方祈祷,也曾小打小闹到无法收场,可最终还是迎来了爱情的死亡讣告。

那么,你问:过去和现在的区别呢?可能是开始交往的那份初心吧。

读完这两封信,我沉思良久。我偷窥了一段历史,就好像我也亲身经历过了一样。信纸上痛苦不安的褶皱、隐忍不甘的泪痕……也让我感同身受,为他们担忧着,揪心着,痛苦着。我眼前这封信纸的颜色,将会是他们整个人生的底色。

这感觉其实很像读小说,但是跟读小说并不一样。写在纸上的,是一段真实的人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不以任何原型为模板。

我越来越不安——他们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我怀疑自己的存在。

我的不安还在于一个地方——那些庞大的考古工程且不去管它。我所进行的历史偷窥,是否具有合理性呢?

无人能够回答我。旁观者如同生活在楚门的世界,由陌生人的喜怒哀乐,衍生出无数思想的浪花,白白拍死在现实的黄金沙滩上,临走退潮时还不忘留下谣言的白色卵。当虚假或真实的玫瑰色曙光照到它们身上时,它们不负责任地破壳而出,传播友好或恶意的评论。

而亲历者已远逝,他们是湖心的月影朦朦,他们的人生被偷窥着,然而仅仅是波动却无法真正地破碎。就像他们当初写出这一封封信时,永远不会猜到这封信将被一个好事的女孩阅读。也像我无意丢失一本日记本时,不知道它们会不会被人捡起,被那人珍重地、哪怕带一点好奇地偷窥着阅读一样。啊——那个人会不会对此妄加评论呢?

一个人敏感起来,隐形眼镜药水瓶子里晃荡的都是一颗颗粘在自己身上的眼珠子。

历史是雨林深处忽高忽低的藤蔓,戴着金丝眼镜的猿猴是始作俑者。而我,被不存在的叫嚣催促。像是穴居在山洞里,蕴含着一股万物生长的体味,急切的、快要喷发的偷窥的欲流,割下火漆的那一刻如同活火山喷发时流畅的欢乐。

耳边闪过蛰虫的细切尖叫和蝙蝠“棱棱”的扑扇声。

我知道——我在偷窥历史,历史也在偷窥着我。

篇5

祖国如诗

杨xx(xx省宁阳第一中学高三)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孔子如是说。中华文明历史悠久,源远流长,绵延两千年,而诗歌作为文学艺术皇冠上最耀眼的明珠,抒写着诗的祖国。

祖国如诗,打开历史之河,波澜壮阔,跌宕起伏。上古时期开始,如梦似幻的《诗经》,常年飘荡在山水之间。船头之上,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道出了情窦初开羞涩纯真的美妙;汩罗河畔,一声“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沉重叹息,跨越千年,伴着粽香,依然回荡在人们耳畔;一曲“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长恨歌》道不尽开元盛世的繁华,歌舞升平的盛况;一声“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喊出南宋义士的忠心报国之凛然浩气;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展示了革命先辈的自信自强……祖国的每一个时代都有其对应的诗,反映着时代的特色。祖国的发展历程,就如同一首写不完道不尽的诗篇。

祖国如诗,百年巨变,沉郁顿挫。近代的一声炮响,打破了清朝腐朽的大门,打乱了泱泱大国的安宁,祖国陷入了水深火热的苦难中。

鸦片的入侵,吞噬着国人的意志,英法联军在圆明园燃起的熊熊大火,成为人们心中永远抚不平的创伤;八国联军直逼北京,辱我国颜,将中国的尊严踩在脚下;日军侵华,南京大屠杀,血流成河,尸骨成山,三十万血淋淋的数字,至今刻骨铭心,仍旧是中国人骨子里的痛与恨。

所幸,我们还有中国的脊梁,是革命者们“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雄心壮志,是“五四运动”青年学生“外争主权,内除国贼”的奋起反抗;是鲁迅先生“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家国情怀……国难当头,我们的头颅从未低下,无数仁人志士抛头颅洒热血,在黑夜中撕开一道裂缝,迎进万丈光芒——中国共产党成立,开辟了革命新道路,书写了争取民族独立的战斗诗篇。

祖国如诗,雄浑宽广,潇洒豪放。新中国成立,社会主义建设轰轰烈烈地进行,如火如荼,粮仓不再空荡,人们不再挨饿。改革开放之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推行,激发了广大农民的积极性,衣食住行不再成为人们困扰已久的问题。对外开放,跨国公司如雨后春笋般相继成立,中国开始以一个开放的姿态面向世界。中国努力融入世界,面对国际的质疑和非议,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求同存异”的外交政策,赢得了大多数国家的支持与认可。

面对发达国家的技术垄断,中国没有屈服,没有被打倒,而是数十年如一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经历了无数次实验、无数次失败,无数科研人员一代代的奋斗,才听到那一声代表着胜利的爆炸声,才看到卫星飞上太空,让“东方红”在整个宇宙恒久回荡。中国已然成为一头唤醒的雄狮,不断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向上的那一声怒吼。与英国多次的沟通谈判,中国终于接回了香港、澳门。五星红旗升起,国歌奏响的那一刻,多少中华儿女热泪盈眶—

—中国早已不是过去那个衰弱的中国,强健的母亲终于将儿女揽入怀抱。北京奥运会成功举办,彰显了中国的巨大力量。我们阔步迈入新时代,书写新的建设诗篇。

祖国如诗,深远辽阔,厚积薄发。如今的中国,飞速前进,新时代的追梦人不断塑造着、突破着中国奇迹。一艘艘载人航天飞船发往太空,嫦娥四号登月成功,是人类历史上的前所未有。天眼的顺利竣工,让中国有了深入宇宙的“巨眼”。

新“四大发明”,成为中国的新名片。“一带一路”带动沿线国家的高速发展,让国际社会分享中国发展的辉煌成果。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世界发展提供了中国方案。这一切,都离不开中国几代人的奋斗,书写着新时代的奋斗诗篇。

祖国如诗,书写着源远流长的灿烂历史;祖国如诗,书写着风景秀丽的山河;祖国如诗,书写着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红日初升,其道大光。“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颜”,在祖国七十周年华诞之际,让我们一起歌颂祖国,为祖国高唱一首新时代的赞美诗!

篇6

乘着文学的翅膀

赵艺x(xx省义县高级中学高一)

人生而蒙昧,我亦如此。

今日所见的世界如此熟悉而美丽,可彼时年幼,与这世界的联系微乎其微,肉眼所见并非心中所感,心中所感也难以确切领悟,世界究竟于我为何?蒙昧而混沌的幼小灵魂,用力探寻着生而为人的意义——交织着恒久的努力与难免的失败,也伴随着模糊的钝痛与恣意的欢乐。于是,突然有一天,赫然发现,原来我将毕生所求的与这世界的联系,早已被世界以玄妙的声音应答。

是文学。

漫步于文学世界,仿佛毕生所求,皆当盈盈在握。

我的文学梦,起源于那片生养我的土地,那个小小的村庄,现代的气息并未真正改变它的气质,依旧宁静又朴拙。我总爱在春日,和小伙伴们一起奔跑在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上。田埂路边的打碗花、狗尾草摇曳出近乎浪漫的弧度,灿烂纯粹的阳光毫无尘滓,洗礼着山脚水边;柳梢桃瓣带着那样明艳动人的光彩,刚与人一照面就忽地闯进了心里。“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从前摇头晃脑背下来印在脑海里的诗句一瞬间清晰起来,眼前出现鲜活明亮的春景,奇妙地在此刻与它相遇。心中是从未感知过的雀跃,原来是这样!于是,一瞬间,明白了一种心情——一个与我不同时代的诗人在此情此景面前感受过,又于此刻唤起我内心模糊的感动的那一种心情。“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是怎样的一种诗句,能够跨越漫长的时光,还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感动一颗幼小心灵?

童年的小小村庄,暗夜里有铺天盖地的星星,散发着明晃到嚣张的亮度,天似穹庐,银河倾洒,照耀着这片美丽而沉静的土地。天地俱寂的夜晚,一家人团坐在小院里,各种奇妙动人的故事由母亲口中悠悠传出,为我这个爱幻想的孩子开启了一场场神奇的冒险。那些间杂着勇气、善良、恐惧甚至是罪恶的传说,为我开启了一个个从未面对过的世界。“嫦娥的面庞上透着浓浓的不舍与难过,她的身躯逐渐上升,上升,渐渐变得透明。后羿再也抓不住她的手,只有那双含泪的眼睛明亮如星,深深映入他的心中……”这幅水墨般氤氲着悲哀与宁静的图景,自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起就一直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里,小小的心灵为他们的离别而感到悲伤,那份惊心动魄的美直到如今仍然不时令我魂牵梦绕。

想象长出了翅膀,开始在文学的天空飞翔。读书是我追寻文学的最简单、最朴素的方法。书页在指尖轻轻滑过的瞬间,就是我与文学相距最近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年少最爱的书竟是《西游记》,妖魔鬼怪、齐天大圣、七十二变、灵霄宝殿如此种种令我幼小的心灵震颤着,期待着,渴望着。那份从心底爆发出的欢乐至今仍感记忆犹新。而每当我望向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的天空,总觉得在这暗沉绝望到了极点的天空尽头,有一只遍体鳞伤的猴子,他褪去了盔甲花翎,烈焰灼心,惊雷蚀骨,天地鬼神,征伐诛谴,直至堕入无边黑暗苦苦沉寂了五百年。“大圣……何时再踏凌霄?”

我总在热切地期待着,期待他睁开金黄炽烈的双目,射出的光芒刺破重重黑暗,直抵极远极边水穷云起之所。大圣双目的光芒,也许不能为他平定一路九千波九千挫,但却斩开了我儿时蒙昧的天空,智慧与感悟在一瞬间疯狂涌入我的心智,文学的大门向我打开,前方未知的路,终于可以看见希望的光芒。

曾几何时,文学宛如天边的星辰,令我悠然神往却又那般遥不可及。但当我回顾我成长的道路,蓦然发现文学竟存在于我的一呼一吸之间,引导着我对天地生命的思考与感悟,不知不觉间已然牢牢牵系了我的心。文学的温度,仿佛真的可以用手去触碰。

文学于我,不再高踞神坛。

乘着文学的翅膀,世界任我翱翔。

篇7

侯晓x(xx省泰山中学高一)

对我家来说,五月是属于樱桃的,因为,奶奶精心打理的小院,被一棵有两层楼高的茂盛的樱桃树覆盖了。肥绿的叶子掩映着晶莹剔透的小果子,把被它筛得细碎的日光洒到坐在树下的奶奶身上。奶奶放下她的小锄头,挺挺腰板,笑道:“你看,樱桃熟的时候,柿子树叶子亮了,咱家的葡萄也结果了。”我环顾四周,葡萄藤已爬到木架一大半,柿子树早已枝繁叶茂,南边的一小块地整齐地栽着两排小葱,奶奶亲手挖的一个小池塘里游着几条小鱼……我深吸一口气,清新,可人,是湿润泥土的味道。摘两个樱桃送进嘴里,清凉甜蜜,直沁肺腑。在城市里能看到此等景色,尝到这般滋味,着实不易。

奶奶一只手捶着腰,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奶奶这段时间没有染发,灰白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幽微的银光,脸颊因日光而更加轮廓分明,我在奶奶脸上能看见一条条沟壑和山川……奶奶年近七十了,来到城里有二十多年了,却总放不下手头儿这点儿农活。也许像这样纪念、重温她的过去,奶奶才能感到温馨与快乐吧,那是奶奶给我讲故事时一样的感觉。小时候,我吃饭常狼吞虎咽。看到我左手往嘴里塞一块馒头,右手塞夹了一大口菜,奶奶笑着制止我。她便为我讲了个故事:“从前有个女孩子,生性泼辣,嘴大能吃,吃饭时也跟你似的大口吃。可那时候女子以小嘴为美,这女孩的娘可就犯了愁。她告诉快要出嫁的女儿,一定要小口吃饭,不然人家会笑话的。女孩答应了,可婚礼那天见到饺子,她便把娘的话忘得一干二净,直接一口一个了。有个亲戚看见也为她着急,便伸出两根指头,又伸出一根指头,示意她两口吃一个饺子。这傻姑娘却理解成一口吃两个,于是全桌人都笑话她。”

我听后笑得前仰后合,差点像惜春一样叫人给揉肠子。每次我狼吞虎咽时,奶奶都会慢慢地开头,再讲一遍这个故事。从那以后,我便开始学着慢些吃饭。

我曾和我们大院里的小伙伴玩卡片游戏。每天晌午,家人午睡,我们就找寻一角阴凉,

蹲下来,用力把卡片拍在地上,激起尘土飞扬。若把对方的卡片拍得翻了面,便为赢。但有一天,我想赢得他们更多的卡片,却输光了自己的全部家当。拎着空空的卡片盒,我抽泣着回家找奶奶。奶奶发现我小小的心中起了贪心的念头,微笑着用袖子擦干我的眼泪,为我讲了下面的故事:“很久以前,老天是不下雨的,下白花花的面粉。当时的百姓饿不着,天天烙饼吃。可日子一长,他们便开始贪心了,非但不感恩上天,反而嫌上天不赐他们些更高档更美味的饭菜。人们开始把烙好的饼乱扔……老天爷大怒,从此再不下面粉,改下冰冷的雨。”

我懂得了做人不能太贪心,要懂得控制自己。我长大些后,奶奶还为我讲了好些老人们的故事。老姥爷曾在抗战时赶着骡车到山西贩盐养家,日本兵的机枪子弹都打在身边滚滚黄河里,回家后老姥爷当上了村长,带领全村人打野兔、抗灾,后来又教会全村人种植山楂树,养松柏盆景,直到去年,他老人家以九十二岁高龄,安静地结束了传奇的一生。

奶奶说自己结婚前从来没饿着过,嫁给我爷爷后日子就不好了。她独自一人抚养我老爸,带他到城里住地下室,自己去扫地、当护工,为了养家,奶奶捡垃圾卖钱,捡学生食堂的饭吃。奶奶说这些事的时候,我听几句就会泪湿眼眶。

夏夜,我常常轻声对奶奶说:“奶奶,有空时,您把小时候的故事再给我讲一遍吧。”“嗯?”奶奶掀掀帽檐,抬起头来。我说:“我想……把它们记下来。”“没问题啊,”奶奶伸长胳膊拍拍我的头,“我讲过的故事可多着哩,你恐怕得找个厚本子啊。”我和奶奶相视大笑。

是的,我们该把老人们的故事,包括他们自身的经历记录下来。他们的故事,他们那一代人对时光的回忆与感慨,是最直白的真理,是最纯真的美。老人们还记得这些故事,是因为他们放不下纯粹美丽的过去;我们应当记录,是因为我们也应像他们一样,铭记美好的人生哲理。

篇8

胆小鬼

李知x(xx省潍坊第一中学高三)

“你好厉害啊!又考了班里第二!”

“谢谢。”我漫不经心地回复着,眼睛在看成绩单最顶上那一行。

张君,还是张君第一!

张君和我自小便是朋友。他的父母托我父母介绍,举家从农村搬来城里工作。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上同一所学校。他父母农忙回村时,我们也常一起吃睡学玩,像双黄蛋,像并蒂莲,我们被命运紧紧捆在一起。

可是我从来没有在什么方面能超越他。如果说我们是双黄蛋,那么他就是更大的蛋黄;如果说我们像并蒂莲,那么他就是开得更好的那一朵。当然,我们同是同龄人中的皎皎者,可纵使我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他也会成为一轮皎洁的明月,用清冷的光辉淹没着我的全部。不知怎么,我最近开始不平衡了。

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我的思绪受惊地缩了壳。回头一看,张君在我身后嘻皮笑脸。“放大周了,打球去吧。”“噢……好。”

我和张君一同热爱篮球。但我只是喜欢这项运动本身,而他在这领域可谓万事通,从NBA各球队的实力对比,再到全明星各项特长,甚至是球衣球鞋的款式型号和价位他都一清二楚。

“感兴趣而已,买又买不起,太贵。”他如是说。

张君运球冲了过来。我侧身格挡,他突然闪步换手,在我抢断前绕过了我,腾空而起,篮球在空中划过半个抛物线。

“空心球,漂亮!”“你的格挡也越来越好了,我想要闪过你越来越难啦。哈哈哈……”我没回应。我们面对面站着,在寒风中像烧开的水壶,冒着灼人的蒸汽。“你最近有些不开心,一模发挥不佳?”“不……不是。”我觉得说话有点烫嘴。

饭桌上,在我还未赶忙塞饱自己前,母亲大人开始了讲话。“那个老张家的儿子真能,一准是清北苗子!”“是啊,学习又好,长得也好,将来也许能做大官。”父亲大人接过话茬。

我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涌上心口,一瞬间填满了空虚的胃。“我吃饱了。”我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房间,摔上了门。

早读时,同桌的张君在认真读着英语单词。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使我抄起古诗文高声朗读起来。一时间“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的胜景与“世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凉气氛萦绕在教室里。

“小点声,小点声。”一旁的张君忙说。我把声音下调大约一个百分点。到早读结束,我看见他只背了一个单元。

中午吃饭,和张君一起,我突然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快一点,快一点,宿舍要关门了。”我能看出他脸上的不悦。“稍等,我还得喝碗粥。”晚自习,我做题没有思路,却突然抖起腿来,于是地震波从地下传到地上,从我的桌子传到张君的桌子。

“别抖腿,别抖腿……”张君几乎是哀求了。可是我没有听见。我在看着公告栏上的成绩单,第二是我,第一是他。

“你好厉害啊,又是班里第二!”我没有回应,盯着面前的成绩单一遍又一遍地扫描,连一个像素点也不放过。张君,不只是第一,更是比上一次远远超过了我。他便是珠峰,高不可攀;而我是艰难的攀登者,被雪崩裹挟着滚滚而下。

“只是一次考试而已,我在怕什么?”我反复诘问着自己,感到自己真没出息!“恭喜你,你又进步了。”

篮球击打在地面上,震碎了四月冰封的河面,却捅不穿阴沉的天空。

“你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张君看穿了我的心情。我一愣。

张君依旧兴奋地飞身闪过,一、二、三,漂亮的三步上篮。

“你什么意思?”我像做贼心虚。

张君飞起追回逃走的篮球,走到我身边。“不是我进步了,而是你退步了。你说,你的梦想是什么?”“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了。北大光华学院,最好的会计。”我嗫嚅着,把头转向张君不存在的另一边。

“我从来没有和你谈过我的梦想吧!”张君微微一笑。

“至少会比我目标远大……”

“我想回老家搞养殖,带着村里人共同致富。”“什么?!”我忙把头转回去,颈椎发出一声脆响。“为什么?你这么优秀,又是好不容易从农村里来的……”

“李君,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七十亿人,”他张开双臂画一个大圆,“可名人却不足万分之一。”他圈起食指比出一个绿豆大的洞,“你出人头地也好,默默无闻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努力过,失败过,痛苦过,成功过,喜悦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许我们始终无法站在最高处,但只要让自己满意,就是人生赢家,不是吗?”

一缕阳光从云间探了出来。一时间,光芒照耀大地,也驱散了我心中那个胆小懦弱的影子。

“也许我只是……太在乎输赢了吧。”我报以一笑。

“别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祝你成功!”

四月的风吹在我们的脸上,寒冷中却孕育着温暖的种子,春天就要来了。在后来的三模和高考中,我理所当然地没有考过他,但是这些如今看来却无足轻重。我仍然记得我和张君每一次早读的气壮山河,每一次吃饭的狼吞虎咽,每一次考试的奋笔疾书,每一次成绩发布的欢笑与泪水……每一点每一滴都将成为我人生中最宝贵的回忆,永远珍藏在我内心最温暖的一隅。

六月的风正好。我拨通了张君的电话。“考都考完了,走,打球去!”

篇9

街市如诗

杨佳x(xxx通辽第五中学高三)

“年轻人”这个词,本就代表了浪漫、追求、理想主义和平淡日子里的英雄梦想。他们常以为自己不快乐,为着枯燥而乏味的生活,为着简单而机械的工作。然而,若非他们片刻不离手机的眼睛和隔绝外界一切的耳机,实际上,诗和远方就在触手可及之处。

你瞧,当东方的天幕刚涂上一抹鱼肚白时,崭新的生活即悄然而至。披星戴月的清洁工人推着小车踱在街边,满足于沉睡中的城市里这方寸的净土。偶尔望见枯枝残叶,她便会用大笤帚“刷啦刷啦”惹起一阵细土飞扬,待尘埃落定,柏油路面光洁如初,而她和她的小车,早已踱向下一个星辰照亮的地方。赶去学校早读的孩子坐在飞驰的车子里啃着面包,渐次熄灭的路灯为他送行。寂静的清晨唯有引擎低沉的轰鸣作伴,清冷的空气唤醒他疲倦的双眸。车停了,他背上一书包沉甸甸的梦想,踏上属于自己的征途。恰在此时,深重寒气裹着单薄衣衫的女子从转角走过,踩着高跟鞋的步伐有些拖沓。彻夜未眠的晚班似乎消磨了她秀目中闪亮的活力,却又送给她劳有所得的笑意。微温的手机屏幕上会不会是母亲睡前的叮咛呢?

她含着喜悦的心情,走向那个有棉被和热牛奶的归宿。万籁俱寂,除了首班公交车进站时的电子女声,整个世界都沉浸在朝霞沐浴下的一片静默里。

凌晨街市的安宁静谧,是一首凝固的诗。卖豆浆油条的早点摊支起了棚子,烧热的油锅沸腾着,将扔下去那条莹白细腻的面块炸得酥脆金黄,老板娘伸长了筷子捞出,送到熟客桌上顺便聊两句家常:

“叔,起这么早是干吗去呀?”“开工资去,据说呀,又给涨了!哎呀,感谢共产党还挂念着我们这群……”这时,骑单车的上班族途经此处也买了一份早餐,车铃叮当,他只留下了清俊挺拔的背影。“吱呀”一声,楼上的老奶奶推开了窗子通风,新鲜空气涌入房间让她神清气爽,鸡毛掸子在家具上挥舞,尘埃在熹微晨光下晶亮,照着她刀刻般的皱纹勾勒的笑容。不一会儿,就见她下楼来,慢慢悠悠地汇入早市挑挑拣拣斤斤两两的洪流之中。而那校服穿戴整齐的小学生叼着烧饼,边跑边系着红领巾。路边的碎石被他一脚踩中,仰面朝天摔倒在地。路过的行人见状赶忙将他扶起,眼泪还在打转的小学生站得笔直,向路人行了个少先队礼:“谢谢叔叔!”路人眉眼带笑,点头向他致意。街边的商铺拉开了卷帘门,玻璃上悬挂的风铃一阵摇摆,颇为好听。车水马龙,生动而鲜活的画面描绘着蓬勃向上的希望。清晨街市的喧攘热闹,是一首流淌的诗。日薄西山,天空被渲染了大片的玫瑰色,灿烂的晚霞为城市笼上了一层迷离而朦胧的美丽。倦鸟啼着娇嫩的嗓音偎依枝梢,伴着归者回家的路。牵着小狗的家庭一路欢声笑语,终于结束一天辛劳的他们忙不迭陪伴这位特殊小成员。雪白绒毛的小欢喜撒着欢儿扑向主人,抚摸着它背脊的柔软触感,仿佛一身的疲惫都消失殆尽。几个女生捧着奶茶,并肩走在回家的小道上,说笑也是低声温软,仿佛闺蜜间的喁喁私语。宽阔的广场上早已摆好了几个音响,身穿鲜艳裙装的老奶奶们三个一群两个一伙,探讨着昨日新学的舞步。老爷爷们则躲在角落的僻静处下象棋,观战的目光全然被棋局吸引,手上的蒲扇也似忘了摇。栖鸟归林,在风尘中接受了一天洗礼的人们终于等到了属于自己的时间,家家户户飘出了饭菜香气,如同寻常巷陌里被切下慢镜头的电影画面。

黄昏街市的人间烟火,是一首温暖的诗。

窗外华灯千盏,天空倒挂群星之时,已是一天将近尾声。下了晚自习的学生匆忙赶在便利店打烊之前买一份关东煮,或可填饱饥饿的肚子,放松乏累的身心。抱着书本的女生讨论着数学题,背后调皮的男生跳出来扮个鬼脸,成功吓得两声假意嗔怪。车辆逐渐稀落,夜市收摊留下一地竹签,烧烤店前的醉汉依旧高谈阔论,居民楼里最后一点灯光也终于熄灭,整座城市陷入香甜的酣梦中。

深夜街市的霓虹闪烁,是一首闪亮的诗。何须去远方寻觅诗歌?又是谁说只有“空山新林归鹧鸪”才算诗意?不妨抬头看看这貌似庸俗的市井生活,诗意就藏在街市的每个角落。

篇10

十年“医”一城

张一x(xx省苏州外国语学校高二)

父母说,小时候常带我到江边耍水。生长在太仓这个长江入海口旁边的小城,记忆中的太仓从来都普通得不动声色。

最早能唤醒的,关于长江的记忆是2008年。太仓港刚开始建设,秋冬之际,浪头凛冽,几只鸥叫着凌越水面,船笛悠远而绵长,风里夹杂着码头工人的呼喊。郑和雕像远远站着。仰望起重机把一只大集装箱吊起来,可以遮住我的半个天空。千禧年又过去了快十个春秋,人们从光辉的大梦里醒来,开始了新一百年的忙碌。在集装箱堆和钢管中间开辟出通道,搬运、焊接、建筑。拉住一个小伙子问,他笑嘻嘻:“从港口开始建设,动大手术!”长江却在那里自顾自流着,夕阳忧伤地缓缓下沉,全顾人间的匆促潦草。然后月生星起,人定江静,船坞兀自亮着,朦胧辽远。

这是我所望的长江。

那个小伙子说得没错,河流是一个城市的豁口,是每一场城市手术的发源。一些政府文件上说,这座小城已经“病入膏肓,亟待翻新”了。原来长江不会永远这样自顾自地东流去。

一场大手术正在酝酿。

当时我还小,听不懂这些话的个中含义。

我关心的是南园路的馄饨店里还有没有小笼包卖,州桥桥洞上是否还爬着滑溜溜的青苔以及可以挖出的泥螺。屋子东面的鹅掌楸林是不是长高了,小学围墙外边的两个皮小鬼是不是仍旧在等我。我所念念难忘的是这座城的老旧,它的温存,它的丰满。

每天早晨七点起床,楼下邻居院子里的公鸡叫开了天光。然后背上书包去上学,走过坑坑洼洼的、水泥砖铺的路,走上致和桥头,吹着风,一路飞跑下去,看都不看红灯,司机拉下车窗用土话骂:“小鬼头不怕撞啊!”我们张嘴傻笑,他一脸的严厉也便冰释了。

中午拐出校门,到柳枝掩映的南园路,最大的柳树下面有低矮的“阿陆馄饨店”,脏兮兮的门面,老板娘系着块碎花头巾,瞟着柜面下的小电视机。店门临着三岔路口,柳树下面竖着几个歪歪斜斜的路牌,有人骑着摩托车,“突突突”地从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上压过去。车一过去我们就跑过斑马线,敲柜台:“老板娘,小笼!”她便从老花镜上抬起眼来,把热过的小竹笼子递给我们,又继续看她的电视,忘了收钱,直到我们喊两声,才得把钱塞进她手里。放学之后和两三个伙伴一道跑回家,追追打打也就到了。引起一路上行人纷纷回头,皱着眉却又忍俊不禁。有时候到南园中偷割两支荷叶,有时候在古松弄里腌菜的坛子间躲猫猫,不小心书包撞在墙上,“嘭”的一声,墨水瓶便开一朵蓝花。糕子铺、熟菜店,青石和水泥铺的街,傍晚时分巷子中间歇着的烤番薯车,和竹帚枝一下一下扫地的声响。喝醉红了脸的火烧云,奶油般的月色,影子追随在人们身后,忽长忽短。

这是我所望的小城。

可我的小城说变就变,容不得半点迟疑。2008年至今,市里一直在进行着“手术”。

我独自走在路上,每隔三五公里就是一列黄色警示牌,写着“此处施工,绕道而行”。我看了一会儿,走上前问,蓝衣服工人抹一把汗,哑声说:“修路,市里要修路!”又俯下身去调泥。我看着路面被一寸寸翻起,如同旁观揭开一片片旧疮疤,而这疮疤之下都是我所忆念的撕裂般的过去。拆掉的青石板,还有上面的苔点檐水,都去了哪儿,都湮灭成这城中的尘埃了,蓬散飞扬。我再望不到海边那个朽破的妈祖庙,踏不上柳絮绵绵的南园路,再寻不到低矮的“阿陆馄饨店”那个戴头巾的老板娘和笑着看学生飞奔而过的行人们。这座城成了我的陌路,十年的“手术”如同两代人般划下一道残酷的回忆鸿沟。城中的人像是患上了“21世纪不适症”,终日匆匆如躲避暴雨,脸上的神情不再为我所熟识。

拥堵的人潮,新浏河大桥上汽车车灯和电动车的喇叭,江边的暴雨,拆不下的脚手架,都在为手术后的城市疗伤沏药,可它如同沉默的病号,总是新伤疤连着旧伤疤,不发一言。听说2022年要通铁路,2025年要建地铁,是的,这座小城还会修立交桥,会挖隧道,它会长大,会脱离我们回忆的掌心,像一个摔跤爬起的旅人,像一个饱尝挫折的孩子。它不断痊愈,永远医不好。

我知道我的太仓一去不复返。太多太多一去不复返。我的所念所得只是如顾城笔下的小村庄,如卡尔维诺口中看不见的城市。

后来去江边大坝的时候,发现那里的郑和雕像已经不见了,成了一个什么特色生态渔村。心急火燎地拉了好几个村民问,郑和呢?没有人知道。这时旁边有个年纪挺大的伯伯说,你说的是那个下西洋的郑和吗?我点头。他说,郑和还在,但郑和没了。是的,他原话是说,郑和还在,但郑和没了。我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却也没有再问。也许是个微妙的巧合,我似乎从这句话里释然了。那个黄铜雕像大概是被打碎了,被重铸了,或许只是被移走了。可郑和是什么,除却那个历史名人以外的什么,他是念旧不愿迎新的我,也是不知如何融入现代的众人,他是意念,游离在这座名唤太仓的江边小城里,每一次“手术”都使他死亡,也使他重生。

港口的船坞还在亮着,偶尔有沙鸥嘎嘎叫着西归。郑和雕像没了的地方亦没有了水鸟栖处。太仓没了,但也还在。她的青石板,她的爱笑的人,她的奶油般的月色和酡红的傍晚,她的一切,就深藏在柏油路的底下,藏在新世纪沉默的人群里,藏在七下西洋的历史中,藏在长江水迢迢送至的未来。我想变的从来不是小城,我也没有变,变的只是离人的心,东逝的水,岁月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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