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水光难定,凌虚体自轻。夜风吹不灭,秋露洗还明。
——谜语。那一抹色彩,说是冰蓝,又似荧绿,或是金黄。
它像是谁的目光,清冷中又燃着灼情,像火。那是我心中最美的色彩。它引起我无尽的遐想,尽管换来的只有失落和遗憾。那些萤呢?它们都哪去了?
夏夜。晚风微凉,夜色拌调,还蘸着一缕两缕的虫鸣。我路过黑漆漆的桥边时,总也忍不住往桥洞里看一眼。可是,没有。
听外公说,他几年前还在桥底下看见过萤火虫。我不甘心,我会继续等着,直到那最美的色彩在我眼前如幽灵一般地晃过。记得童年时,曾和外公一起抓过萤火虫。那水边的蒲草里,闪着点点星光,很微弱。晚风掠过水面,那些星星就受惊似的飞了起来,于凌波之上起舞,像是银河坠进了水里。水面上的星,水底的星,天上的星,流光闪烁,美不胜收。萤火虫是很好抓的,那一盏盏清冷的小灯笼,手一扑,双手一捂一盖,便成了落在手里的流星。
我记得外公被萤火虫映亮的双眸,闪动着一种别样的色彩,有一丝落寞,可我不懂。我看向外公,外公就用苍老的声音在黑暗中轻叹道“:天上几多星,地上几多萤啊。”我记得,我最后是把捉到的萤都放了的。天上的繁星,地上的流萤。我怕天上少了一颗星。可如今,地上的流萤消散了,即使是在乡下,天上的星星也不多了。我仍蹲在桥边,等候着那群萤的出现。我渴望着那最美的色彩。
“我徂东山,慆慆不归。町畽鹿场,熠耀宵行。”我轻吟着《诗经》中的句子。在千百年前,曾有一个归乡的士兵走在黑暗中。他迷路了,但走到山中,却发现了漫山遍野的星星。他最终回到了家,因为那满山的流萤为他照亮了回家的路。我渴望着那最美色彩的出现。
只有那抹色彩,才能将我引回心灵的家。我最终没有等到。正当我起身准备回头时,我看见水面上闪着点点星光。
是你吗,萤?我欣喜若狂。那最美的色彩飞来了。冰蓝,萤绿,金黄,灼灼燃烧着。然后又飞远,和黑色的蒲草融为一体。我几乎要跳起来了,但我没有。
我怕惊动它,我目送它飞远。我找到了那最美的色彩。映水光难定,凌虚体自轻。夜风吹不灭,秋露洗还明。
那最美的色彩,也很脆弱。萤火虫,已是指示物种,这些对水源有洁癖的小生灵,如今越来越少了。
所以,珍惜它们,珍惜仅有的清洁环境,别让这最美的色彩消散。
萤,我等你们回来。我等你们,重新将夏夜染上最美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