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欢脱的乐音挣脱出唱片的裂纹,消散于寒冬的萧条之中,小号手缓缓讲述着1900的故事。
1900,一个被发现遗弃在弗吉尼亚号头等舱的钢琴上的婴儿,从小就生活在大海之上,逐渐成长为一名以海为家的天才钢琴师,最终殉船于海底。
他无师自通,少年成名,曲子过耳不忘,在一举击败摇滚大师后名声更甚,人们都明白,这样的天才,到了陆地上,他将是乐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最耀目的新星。人人都在劝他下船,“只要你走下舷梯,那只是几小步而已。”他没有反应。我不由得好奇,生于船,长于船,一年往返大陆不下百次的人,究竟是否向往陆地?
当他与小号手并肩躺在煤堆上,讲他曾经趴在舷窗边,望着下船的人们渐渐消失在新奥尔良冬天乳白色的薄雾中,那些身影变得朦胧,直到消失在街巷。他那如痴如醉的神情,那眼中的光辉与痴迷,我想,他向往那片稳定的陆地,至少,曾经向往过。
他也曾收拾行装,为了心心念念的姑娘走下甲板,可走到一半,他停住了,面前就是陆地,星罗棋布的街道小巷,工业化散发出的滚滚浓烟,遥远的望不到的灰色天空,他伫立于舷梯之上,凝视着这块陆地,良久,他转过身,摘下礼帽,用力地扔了出去,他又回到了甲板之上,头顶,无边无际的蓝色中,有海鸥掠过。
一开始,我将他的行为理解为害怕,他在逃避他内心的恐惧,他不敢踏足陆地,直到影片末尾,他说:“爱一个女人,住一间屋子,买一块地,望一个景,走一条死路,太多选择,我无所适从,漫无止境,茫茫无际。”我意识到他或许是在追求自由。自由不在于身处之地有多么宽广,而在于心灵是否有地方安放,让自己真正安宁,而大海与音乐就是他的容身之所。陆地虽大,却不是他的归宿。
后来,小号手在废船找到了躲藏已久的1900,谈及为什么不下船,他说“陆地对我来说是一艘太大的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一段太长的旅行,一瓶太刺鼻的香水,一种我不会创作的音乐。我永远也无法放弃这艘船,不过幸好,我可以放弃我的生命。”
在弗吉尼亚号即将爆炸之时,他坐在水沟旁,手指摆动,弹着无形的钢琴,他嘴角扬起了笑,扬起了他的倔强。
1900涵盖了太多的浪漫与情怀,对内心的执着,远离尘世的安宁,单纯的人性,自由而孤独的灵魂,这些乌托邦式的情怀,在置身于现实之中的我们看来是一种奢侈,可望而不可及。而这些东西,恰恰也是我们每个人心中内心渴望的最本质的东西,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1900。
卢梭说:“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到处都在锁链之中。”而1900正是挣脱了枷锁,勇敢奔赴大海,他坚守了一种普通人或许能够理解,却只能远观的自由。是的,有些自由不是有来实现,而是用来铭记的,它让我们的生活还留有一个朝上的方向,在低头赶路之余,给自己保存一些仰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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