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之生态哲学观
胡泽球
【摘 要】摘要：一直以来，人们习惯将《二十四诗品》（以下简称《诗品》）看成中国古代文论的经典著作，关于《诗品》的研究已经成为一门显学，但其思想主旨和理论体系问题始终存在诸多争议。与其将《诗品》看成二十四种诗歌风格或意境的论述，不如将其看成是一种生态哲学之思的诗性表达。《诗品》所表达的生态哲学观可从三方面归纳：钟爱自然之“天人合一”自然观；生生不息、循环往复之整体自然观；少私寡欲、清新淡泊之生态人生观。《诗品》是中国传统生态哲学思想的集大成者，“天人合一”之生态观是《诗品》贯之首尾的理论体系之枢纽，从生态视角重新审视其思想主旨有助于挖掘其思想价值。 【期刊名称】宁波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 【年(卷),期】2013(000)004 【总页数】5
【关键词】司空图；《二十四诗品》；生态哲学观；理论体系
《诗品》① 用二十四首四言诗勾勒了一幅幅意趣横生、色彩斑斓的景物画，它以其卓绝的智慧、超脱的气韵堪称为中国古典诗论史上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近百年来，人们对《诗品》的研究主要包括：阐释《诗品》、探讨其诗论观点和美学思想、《诗品》的理论体系以及作者的辩伪等方面，② 少有人从生态哲学的视角去审视其思想价值。
近些年来，挖掘古典文论中的生态思想是生态文艺学的重点研究方向。“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说，中国古典美学领域是中国古人生态智慧最理想的栖身之地。正是通过许许多多中国古典美学家、艺术家的自觉和不自觉的努力，中国古人
的生态智慧才得以保存、传递和弘扬。”[1] 展读《诗品》，人们往往为其深邃而精到的生态智慧所折服，毫无疑问，《诗品》是中国古典美学中蕴涵鲜明生态思想的经典著作。与其将《诗品》看作二十四种诗歌风格或意境的论述，倒不如将其看成是某种生态智慧的诗性表达。本文将从三个方面探讨《诗品》生态哲学思想的具体表现，希望对《诗品》的思想主旨研究提供参考。
一、钟爱自然之“天人合一”自然观
袁行霈在《中国文学概论》中指出：“把握住崇尚自然的思想与崇尚自然之美的文学观念，就可以比较深入地理解中国人和中国文学。”[2]展读《诗品》，你会恍若进入二十四幅绚丽多姿的自然画卷，你会发现每一品都浸润着作者对自然世界的由衷艳羡和喜爱之情。概括而言，《诗品》的自然观念可以梳理为三个方面：对自然之和谐美的钟爱，对自然之力量美的膜拜，用人与自然和谐而居的情境表达“天人合一”之生态观念。
首先，《诗品》用极致细微的笔触描绘了自然风光之和谐美。如《纤秾》《绮丽》《清奇》《沉著》《典雅》《含蓄》《委屈》《精神》《缜密》等品皆着力刻画大自然和谐景色之美，字里行间充盈自然之趣。如《纤秾》描写了一派绮丽多姿、生趣盎然的春天景象：“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幽谷，时见美人。碧桃满树，风日水滨，柳阴路曲，流莺比邻”，这亦动亦静、声色鲜妍的景色描绘，充分表达了作者对绚丽春光的无限赞美和憧憬。另外，《绮丽》《清奇》《沉著》分别描绘了“雾余水畔，红杏在林。月明华屋，画桥碧阴”；“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汀，隔溪渔舟”；“绿衫野屋，落日气清”等清新明丽的自然景象，字里行间均流溢出作者对一派和谐之自然风光的无限艳羡。如《精神》用“明漪绝底，奇花初胎。青春鹦鹉，杨柳楼台”来呈现自然万物生命力饱满
之状，并表达了作者对宇宙自然所蕴藏的玄妙生命力的无限赞美和感叹。 其次，《诗品》还善于描绘气势宏大、变幻莫测之自然美。如《雄浑》《悲慨》《豪放》《劲健》《形容》《高古》《飘逸》等品皆用大自然之力量美来比拟一种豪迈、雄壮的诗歌风格，字里行间流溢出对自然之伟力的赞叹和膜拜。如《悲慨》先写自然力量的摧枯拉朽之势，“大风卷水，林木为摧”，诗人面对自然力量的爆发，面对世道的沦丧，参透人生不过是“百岁如流，富贵冷灰”，不禁目睹“萧萧落叶，漏雨苍苔”的沧桑之景黯然神伤。又如《豪放》一品，诗人洞察了造化之力无所不在，“观花匪禁，吞吐大荒”，只有深谙自然之道，内心气沛，才能使得诗歌如“天风浪浪，海山苍苍”之自然气象一般有狂放之态。如《劲健》一品，前四句集中写自然之力量美，“行神如空，行气如虹。巫峡千寻，走云连风”，中四句强调人格中的“劲健”力量源于自然本体，人的内心如果能以虚静之心胸容纳太和之真气，才能在充分领略自然之力量美的同时展现人格之劲健美。
不难发现，《诗品》比较集中地探讨了诗歌中的阴柔美和阳刚美，其二十四种诗歌风格大致可梳理为秀美和壮美两类，其中，以《纤秾》《绮丽》《清奇》《沉著》《典雅》《含蓄》《委屈》等为呈现诗歌阴柔美的代表，以上各品大多表达了作者对自然和谐美的向往；以《雄浑》《悲慨》《豪放》《劲健》等为呈现诗歌阳刚美的代表，这些四言诗大多表达出作者对自然力量美的赞叹和膜拜。
《诗品》善于描绘一处处文人佳士、诗人才子徜徉于自然、神游于万物的生动情境，人物形象栩栩如生，情境描绘充满动态感和画面感，细细品读，脑海中就会浮现出一幅幅精妙绝伦的电影画面。《诗品》描写了一系列形象鲜明、性格独特的人物形象，如沉着的文士、畸人、佳士、幽人、看诗的文人、赏音的樵
论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之生态哲学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