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当代价值
作者：朱殊洋
来源：《探求》 2017年第1期
我在讲授《资本论》导读课程的时候，常常会有一些学员问我这样的问题：马克思《资本论》在市场经济下还有用吗？这是一个看似简单而实则不容易回答的问题。这里的所谓有用就是有应用价值的意思，它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的有用指的是直接的应用，比如微观经济学的成本理论可以用于企业的成本收益分析，由某一宏观经济理论流派推导出经济政策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经济运行的方向。广义的有用不仅包含狭义的有用还包括间接有用，间接有用又细分为三种情况：其一是作为某一学科的理论基础；其二是向其他学科的渗透，成为其他学科发展的元素；其三是对有些社会科学的特殊应用，即作为一个政党的价值理念或指导思想。
根据上述“有用”含义的分类，个人认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是很有价值的。就狭义而论，个人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包括就业、物价、货币、经济增长等，这些都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直接应用。当然，这些应用还只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直接应用的一小部分。就广义而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在马克思科学理论体系中占有基础地位，这是人们熟知的。特别重要的是，马克思政治经济学还是中国共产党价值理念的理论基础。限于篇幅，我们这里仅仅讨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一个有用性：马克思政治经济学与中国共产党价值理念的关系问题。
众所周知，中国共产党的宗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那么为什么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似乎是一个无需证明的问题。其实不然。仅就价值系统本身而论，确实无需证明它存在的必要性，但是一旦将价值系统与社会经济系统联系起来，我们就会发现价值系统与社会经济运行系统存在闭环关系，通俗地说就是不同的价值系统会导致社会经济发展轨迹的不同：好的价值系统会促进经济发展、提高社会幸福指数，不好的价值系统会导致经济发展停滞、社会幸福指数下降。
那么，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一价值理念是一个好的价值理念吗？从中国共产党的角度看这一问题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坚持为人民服务？这一问题是中国共产党的方向性问题，因而应该给出明确回答。中国共产党建立之初虽然没有明确写上为人民服务字样，但是她的宗旨仍然是为人民服务，因为她宣布人民的利益是党的最高利益，除此之外，党没有任何特殊的利益。到了党的“七大”，中国共产党明确提出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但是究竟为什么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只要认真看一看当时党的文件我们会发现，那时为人民服务的宗旨是建立在朴素的公平观和悲天悯人的情怀之上的。这种出自本能的公平观和朴素的恻隐情怀是人本性中闪光的东西。但是，建立在朴素的非理性情怀之上的对党的宗旨的理解与其说是一种理解，不如说仅仅是对宗旨的一个关于好与坏的判断。至于这一宗旨是否符合科学，它是没有能力回答的。如果一个政党只有朴素的价值观而没有科学的价值观，也是走不远的。
令人欣慰的是，马克思创造性地证明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是一个科学的价值理念。这也就是我们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要以马克思理论为指导思想的根本原因。
我们已经知道，马克思政治经济学在马克思科学理论体系中处于基础的和决定性的地位，而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创立的劳动价值论，因此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理论为指导的理由一定可以在劳动价值论找到基本答案。人类社会的发展是建立在物质生产基础之上的，物质生产不断发展的源泉来自于资本积累，而资本积累的源泉来自于剩余价值，那么剩余价值又来自哪里？西方主流经济学家认为，剩余价值是资本的产物，用马克思的术语说就是，剩余价值的源泉是物化劳动。这里的物化劳动指的是凝结在生产资料中的劳动，因此物化劳动又称为死劳动。于是以这一理论形成的价值理念就是，剩余价值归资本所有是合情合理的，社会经济发展是资本推动的，因此为资本家服务就是为社会发展服务。这一观念是资本本位论。
马克思分析了上述理论，证明剩余价值来自于资本的观点是不科学的因而是错误的，以这一错误理论为基础的价值理念最终会导致收入分配不公和社会矛盾的加剧；剩余价值只来自于抽象活劳动，既不是来自物化劳动，也不是来自于具体劳动。
马克思的观点正确吗？下面根据充分性原则，从活劳动性和抽象性两个角度来考察。就活劳动性而论，马克思依据能量守恒定律，推导出劳动守恒原理，再借助于劳动守恒原理建立了他的劳动价值理论。在马克思看来，既然活劳动运用过程是一种能量转化过程，那么活劳动的有向运动必然服从能量守恒原理。该原理的含义是，投入多少劳动就输出多少劳动。因此生产资料中的物化劳动不可能创造物化劳动，这是因为如果活劳动可以以物化形式不断增加，那么投入的活劳动数量就不会等于物化到产品中的活劳动数量——这显然不符合劳动守恒原理。由此推知，剩余价值不是来自物化劳动而是来自活劳动。从马克思论证过程看，他采用的是演绎法，活劳动创造价值只不过是能量守恒原理的一个推论，因而必是正确的。
就抽象性而论，马克思将劳动抽象为一般劳动即人的脑、神经、肌肉在生产过程中的有向运动。我们知道，脑和神经的运动具有双重性，一方面它们作为运行系统，直接实现某一生产作用，另一方面它们作为控制系统，控制肌肉的有向运动。因此价值的创造过程就是脑、神经为中心的定向运动的过程。在古代甚至在笛卡尔的二元论时代，人们无法理解马克思劳动抽象性的含义，但是如今的生命科学已经证明，人类的一切创新均源自于大脑，人类发展本质上是人类智力进化的结果。由此我们不难看出马克思这一抽象的科学性和远见卓识。总之，马克思关于抽象活劳动创造剩余价值的观点是正确的。人类社会发展的基础来自于抽象的活劳动，这是马克思的一个伟大的发现。无论用什么美妙的语言来形容这一发现都不会过分。
既然人类社会的发展是抽象活劳动推动的，那么劳动本位的价值观就是科学的价值观。而在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中劳动本位的价值观恰恰就是人本位价值观，即为人民服务的价值观。有些学者说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只是一部关于阶级斗争的经济学，这是对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的严重误解。事实上，马克思的《资本论》就是一部批判资本本位论、高扬人本位论的伟大著作。我们知道，在马克思时代的资本主义社会中，大多数劳动者是与生产资料分离的，他们受到严重的剥削，收入低下；社会存在贫富分化、消费不足、经济危机等问题。马克思证明，导致这些问题的根源是资本本位，即劳动的异化。劳动异化导致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生产中只能作为物而发挥作用。因此，资本主义社会的再生产是资本本位的再生产，因而是劳动者个性发展受到抑制的再生产，这一压抑广大劳动者人性全面发展的再生产最终必然走到尽头。可见，揭露资本本位的不科学和有害性，阐述人本位的积极意义才是马克思写作《资本论》的出发点和归宿点。
虽然中国共产党成立快100 年了，我国已经进入市场经济新时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党员对党的宗旨都有一个理性的认识。事实上，有些党员特别是一些党员干部，对党的宗旨依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以致产生各种误读。不理解其所以然也就无法理解宗旨的科学性；不理解科学性，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可能被打折，资本本位、权力本位就可能乘虚而入。价值理念是一个政党行进的方向，从这个意义上说，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对于中国共产党成为伟大的理性政党具有基本意义。
责任编辑：周权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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