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的孩子

咱家的孩子

咱家的孩子

1 ?孙家院子外日

一双苍老干瘦的手调弄着一把斑驳的二胡， 发出干涩、别确定的铮铮声。弓弦相交，蹦出 几个刺耳的杂音。

2 ?卫生所病房内日

病床上，即将临盆哑女江彩霞痛苦辗转，发别出声音，惟独嘶哑的抽气声。她头发凌乱， 面目浮肿得很厉害。

画外音二胡声

3 ?孙家院子外日

旋律慢慢流畅，依稀听出乃是一段熟悉的民乐。

4 ?卫生所病房内日

江彩霞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寻大夫。 一具年轻护士来察房，慌忙跑去叫大夫。片刻，一具年 长护士跑进来。

画外音二胡声

年长护士（奔上前，对年轻护士）去通知她家里人。

5 ?孙家院子外日

老孙头（一具饱经沧桑的老农）坐在一棵枝高叶茂的枣树下拉二胡。 他的身后是三件寒碜简陋的平房，灰泥涂墙，茅草作顶。

6 ?卫生所病房内日

年长护士扶着江彩霞坐到轮椅里。

年长护士（看床头贴的名片）江彩霞是吗？别要怕。 （推轮椅） 画外音二胡声

7?家院子外日

老孙头大概要借乐声舒缓此刻杂乱兴奋忐忑的心绪，忘情地拉着。 &卫生所走廊内日

年长护士推着江彩霞奔向产房。经过一具在打公用电话的孕妇 ——杨秀娟。 扬秀娟（对电话）听到了没有，你快点 ……

过道里一头口吐白沫的大胖猪挡了道，猪农正拉着一具大夫苦苦哀求。 猪农（指着猪）医生，您给看看吧，求您给看看 年长护士（推着江彩霞冲过来）让开！让开！ 两人给堵在过道里。

年长护士让开听见没有？（猪农闪开）把猪搬开！ 猪农对别起，对别起！（抱猪，抱别动）

年长护士跑上前帮忙， 和大夫等几人七手八足地搬猪， 但猪忽然舍命挣扎起来， 猪头乱甩 四蹄狂舞，几人按头抓足，提臀拖耳，呼喝连连，苦战别休。

江彩霞捂着肚子疼得大汗淋漓， 看看前面纠缠别休的人群， 挣扎着站起来，扶着墙从旁边 一间病房绕道去产房。身后，杨秀娟捂着肚子，也是一副即将临盆的模样。 扬秀娟（对电话）你要再别来，我、我今天就 画外音断断续续的二胡声

……

……

9 ?卫生所病院内日

江彩霞扶着墙一步一步地挪， 病房里的病人齐齐看着她。 角降里还有只母鸡在围着一只蛋 呼叫。

10 ?卫生所走廊 内日

几人好别容易搬开猪，护士回头却别见了江彩霞。 年长护士（寻觅）江彩霞！江彩霞！ 看到背着身打电话的扬秀娟，呼喊着向她跑过去。

扬秀娟（对电话）哎哟，我，不好了 ——哎哟！

年长护士跑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扬秀娟回头，只见也是一张头发凌乱，面目浮肿的脸， 乍一看跟江彩霞简直分别出来谁是谁。

年长护士江彩霞，叫你如何别应呢！（推扬秀娟坐上轮椅） 都这节骨眼了，还乱跑个什么！ 走，快点！ 扬秀娟莫名其妙，一阵疼痛袭来，年长护士把她安顿到轮椅上，推着进了产房。 电话从扬秀娟手中滑降，话筒中传来杨夫君、相公的声音。 电话喂，喂……

11.山里棚屋外外日

暂时搭建的简易棚屋的一侧窗口， 杨秀娟的夫君、相公余自强站在窗口别处， 举着从里面 递出的电话机对着话筒连声呼喝。 他的秘书站在一旁也是一脸激动， 身后山中散布着十多个 伐木工在伐木。余自强扔下电话，一把抱住女秘书。

余自强生了！要生了！ （向山下冲去）要生了！ 身后一棵参天大树轰然倒下，正好砸在了他原来站立的地点。

12 .卫生所病房内日

江彩霞扶着墙艰苦走着，过道里几个医护人员正在寻人， 其中一具护士看到她朝她跑过来。 护士你跑哪里去了！快过来，张医生预备好在等你呢。 别由分说搀着江彩霞向一间产房走去。

13 ?村头杂货店内日

店主忙着给顾客寻钞票。电话铃响。

店主（对里间的亲孩子）狗娃，接一下电话！ （没有反应）狗娃！狗娃！ （更正）孙继海同 学！ 店主亲孩子（在里间打游戏）忙着呢！别能自己接吗？ 店主你忙个屁！我们家还盼望你下蛋？（接起话筒夹在颈项里，一边给客人包扎烟叶） 店主亲孩子的画外音你才下蛋！ 店主（对电话）喂 ——我们没那个人！ ——你哪里？卫生所？

14 ?村头杂货店外日 店主亲孩子一路疾驰而去。 15 ?孙家院子外日

老孙头难掩心中的焦躁，二胡越拉越急。

16 .村道外日

店主亲孩子疾驰而来，机灵地越过足下的坑洼别平。跑向一片麦田。 麦田中，孙福来埋头割麦，一把镰刀挥舞得像一道风，腰深深弯在金黄色的海洋里。 店主亲孩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下了下了！ （意识到失言）别对，生了！大孙！生了！ 孙福来好似聋子普通，发狂地挥舞着镰刀。

店主亲孩子看看叫别应，飞起一足踢到孙福来的屁股上，孙福来踉跄几步直起身。 店主亲孩子叫你呢！聋啦！

孙福来看清来人，露出憨厚的笑容。 店主亲孩子还傻站着干嘛！快去卫生所！快！ 孙福来搞别清晰状况。

店主亲孩子听到了没有？你夫人生了！

孙福来（一时反应只是来）啊？（突然一阵狂喜，跳上田垄，盯着店主亲孩子，只知嘿嘿 傻笑） 店主亲孩子快去啊！还等什么！ 孙福来反应过来，跑上村道，深一足浅一足地疾驰而去。 店主亲孩子（一边喘气一边冲着孙福来的背影）跑！大孙，跑！ 孙福来跑得像匹马 ——跛马。

17 ?卫生所产房内日 大夫护士围成一团，江彩霞生产，痛苦万分却叫别出来，只能干抽气。 突然一声呼

喝，惊天动地，响遏行云 ——从旁边产房传来。

18 ?楼下产房内日

杨秀娟喊痛连连，一边狂乱地挥舞着拳头， 大夫护士们一边用劲按住她一边逃避她挥来的 拳头。

年长护士就出来了，就出来了 ……

杨秀娟啊！ ——余自强！啊！天杀的，来了没有！啊！

19 .山足外日 余自强冲下山，跳上摩托车，一声呼啸，车像离弦箭般冲出。 20 ?孙家院子内日 老孙头拉着二胡，琴声越来越激越。 21村道外日

孙福来一颠一颠地飞跑着，手中还拿着那把镰刀。 画外音二胡声

22 .公路外日 余自强的摩托一路疾驰。

画外音二胡声

23 .村道外日

孙福来跑着，慢慢喘只是气来。 旁边开过一辆拖拉机。 画外音二胡声

24.孙家院子 外日 老孙头死命拉二胡，情绪越来越激荡，将至高潮。 25 .村道 外日 孙福来坐在拖拉机上向卫生所进发。

画外音二胡声

26 .卫生所门口 外日 孙福来跳下拖拉机，疾驰入院。余自强先一步差不多赶到。 画外音二胡声——两

声婴啼相继而起 两人愣了一下，余自强冲进医院，孙福来梦游似的跟了到里面去。

27.卫生所大厅 内日 孙福来赶至，手里还抓着那把镰刀，大口喘气，晕头转向。 从孙福来的角度：大厅

里人群济济，含糊摇荡，动作机械迟钝，一种别真实的感受，像人 淹没在水里。孙福来摇摇晃晃地向产室走，一具护士怀里抱着一具初生婴儿，声音含糊，忽 远忽近。 护士谁是江彩霞的家属，江彩霞家属

……

孙福来走过去，低头注视婴儿粉嫩的小脸。响亮的啼声让孙福来的幻觉一扫而空。 孙福来整个脸都舒展开来，伸出双臂，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的镰刀，赶紧小心放下。 护士（把孩子递过去）恭喜啦 ……

孙福来接过，小心翼翼地抱着，就像捧着一团水似的举着。孙福来傻笑。 画外音二胡声（声调平和） 护士……得了个千斤。 孙福来全身顿时僵硬。 画外音二胡声断

28 ?孙家院子外日

二胡弦绷断，老孙头呆住。

29 ?卫生所走廊内日

孙福来呆了呆，一把将婴儿向护士怀里推。 护士你、你这是干吗？

孙福来和护士推搡着。另一边的产房门口，余自强抱着一具婴儿。

余自强小子，叫爸爸，叫 ——爸爸，听见了吗，啊？我是你爸爸，你是我亲孩子，快叫爸 爸臭小子嘿嘿嘿 ...................... I 1 5 J J 八'、八'、八'、

30 .学校教室内日

十年后。

全班师生正上数学课。 老师说着课。十岁的余国栋和孙慧慧分别坐在教室的两端。 孙慧慧 坐在最后排的角降里， 一身补丁，头上却别着一只特别美丽的木制蝴蝶发夹， 消瘦得近于病 态，更显得她的鼻子出奇的大， 一双大双眼灵动闪耀。眼角余光别时投向余国栋那边， 大概 有心事。余国栋坐在前排靠窗的位子，一身光鲜明丽，把教科书竖起来拦住老师的视线，埋 头在草稿纸偷偷画着飞机图。坐在前排的一具男孩悄悄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