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I:10.15884/j.cnki.issn.1007-0672.2008.02.028
２００８年第２期
第２９卷
Ｎｏｒｔｈｗｅｓｔｐｏｐｕｌａｔｉｏｎ
西北人口
劳动力市场分割对农村流动劳动力收入水平的影响
———来自甘肃省十个样本村的调查与分析
张永丽１，２，杨志权１
（１．西北师范大学经济管理学院，甘肃兰州７３００７０；
２．浙江大学农业现代化与农村发展研究中心，浙江杭州３１００５８）
摘要：近年来，劳动力外出务工已成为农民增收的一个重要途径。农村流动劳动力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影响其收入
的因素既具有居民收入的一般规律，又具有其特殊性。现有的研究一般以传统人力资本理论和收入均等化理论等为基础，来分析农村流动劳动力收入水平的影响因素。本文以甘肃省农村流动劳动力的调查数据为样本，试图从流动劳动力的人口学特征、就职行业、流动去向及工作稳定性等四个方面分析劳动力市场分割对农民工收入水平的影响。关键词：外出劳动力；收入水平；因素中图分类号：Ｃ９７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７－０６７２（２００８）０２－００２２－０５
收稿日期：２００８－０１－２２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农村劳动力流动对流出地的影响及相关政策研究－－以西部地区为例》（项目编号：西北师范大学第三期知识与科技创新工程项目的阶段性研究成果。０７ＢＪＬ０２６）、
作者简介：张永丽（１９６６－），女，甘肃会宁人，西北师范大学副教授，浙江大学博士后，研究方向：发展经济学，中国农业与农村发展。
近年来学术界关于农村外出劳动力收入水平影响因素的研究文献颇多。大量文献借助不同的社会调查资料，就劳动力市场分割、人力资本水平、个体差异等对农民工收入水平的影响进行了实证研究。比如王美艳（２００５）从劳动力市场分割的视角，就外来劳动力和城市本地劳动力的工资差异进行了比较分析；侯风云（２００４）、曾旭晖（２００４）分别研究了人力资本对农村外出劳动力收入水平的影响；卢志刚、宋年龄、流顺峰（２００６）运用多元统计分析法，就户籍、动时间、经验、文化程度等对农民工收入水平的影响进行了微观分析。总体来看，虽然学术界关注到了影响中国农村流动劳动力收入水平的各种因素，特别是关注到了劳动力市场分割对其收入水平的影响，但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依然有限。本研究依据劳动力市场分割理论，从流动劳动力的人口学特征、就职行业、流动去向及工作稳定性等四个方面分析劳动力市场分割对农民工收入水平的影响。
本研究是在２００６年１２月至２００７年３月对甘肃省农村外出务工人员实地抽样调查的基础上展开的。该项调查选取了１０个样本村，通过问卷访谈的方式获取了７２９个农户的７２９个流动劳动力样本。·２２·
本研究根据流动劳动力人均收入水平的高低，将其月收入分成五组，分别为５００元以下的低收入组、
５００－１０００元的中低收入组、１０００－２０００元的中等收
入组、２０００－３０００元的中高收入组和３０００元以上的
高收入组，考察劳动力市场分割对农民工收入水平的影响。
一、外出劳动力收入状况的统计描述及影响因素
１．人口学特征及其对收入水平的影响
人口学所关注的劳动力特征主要包括年龄、性别、受教育水平等，他们对劳动力的收入水平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首先，教育被认为是提高劳动生产率水平从而影响收入水平的主要因素，受教育水平对外出劳动力收入水平的影响也是学术界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研究表明，受教育年限越长，工资收入越高（王美艳２００５）。本调查则显示，受教育水平对外出劳动力收入水平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低收入和较高收入两个层次。从表１数据可以看出，整体上外出劳动力的收入水平比较低，６０％以上的农民工月收入主要集中在５００－１０００元之间，除高中以上学历外，文化程度对收入水平在这一区间没有太大影响。但在月收入５００元以下的样本中，文盲所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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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例明显偏高，比其他受教育水平样本的比例将近高出１０个百分点；而月收入在３０００元以上的样本中，中专及以上文化程度的流动者所占比例最高，为
别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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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差异可能是由于男性和女性在行业选择上的差
２．行业特征及其对收入水平的影响
外出劳动力所从事的行业对其收入水平有着十分明显的影响。从就业的行业分布特点来看，大部分外出流动者主要集中在制造业、批发零售与餐饮业、建筑业、社会服务业等部门，且收入差别较大。整体来看，打零工者和服务行业就业者的收入水平最低，月收入在５００元以下者分别占２５％和２１％，
９．０９％。因此，总体上来看，文化程度对外出者收入
的增长有一定的正向作用，但外出者的文化程度与收入水平呈非线性关系，即月收入增加的速度低于文化程度提高的速度，特别是小学、初中、高中受教育水平的流动者在收入水平上差别不大，劳动力市场对流动劳动力文盲和中专以上受教育者的甄别程度较高。
其次，年龄一般与一个人的工龄和阅历成正比，年龄稍大的人较容易获得收入上的认可（卢志刚，宋顺峰，２００６）。该调查显示，外出流动者年龄和收入水平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倒Ｕ形曲线关系，即收入首先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上升，但达到一定年龄阶段后收入开始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下降。年龄对月收入的影响也主要体现在低收入和较高收入层次上，在
１０００元以下者占８５％以上；管理者阶层的收入水平
相对最高，月收入在１０００元以上者占６４％。此外，具有一定技能的职业比如技术工人、厨师等收入水平相对比较高，月收入在５００元以下者仅占９％以下，而月收入在１０００元以上者占４０％；建筑业从业者劳动强度大、辛苦程度高，但收入水平则处于中等偏下水平，月收入在中低收入组中者占８０％以上。可见，就职行业对外出者的收入是有显著影响的，即对劳动力技能要求较高的行业，从业者的收入水平较高，特别是管理行业和技术工人，高收入者的比例显著高于其他行业的从业者，而服务业和打零工外出者中低收入者的比例明显偏高。（见表２）
５００元以下的样本中，２２岁以下的流动者所占比例
明显偏高，４６岁以上外出者在中低收入组中所占比例明显最高，而年龄在２３－４５岁之间的外出者收入在２０００元以上的所占比例最高，占５％以上。
第三，性别特别是女性流动者的收入状况是学术界关注的主要问题之一。该调查显示，性别对外出者收入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低收入水平上，而在中等及以上收入者当中差异较小。从表１数据可以看出，女性在５００元以下的低收入组中所占的比例明显高于男性，为２５．６４％，高出１４．１８个百分点，而在
３．流动地区及其对收入水平的影响
已有研究表明，距离对迁移决策有着负面影响，即距离越远，越不容易发生迁移（蔡昉，都阳，王美艳，２００３）。但随着时间和社会经济背景的变化，劳动力流动也处于一个动态的变动过程。本调查表明，近年来随着东部地区民工荒问题的产生，农民工跨区域迁移规模加大，并且跨区域流动者的收入水平相对较高。首先，整体上看，所有外出者的月收入主要集中在５００－１０００元的中低收入组中，其中，流往省外大城市的劳动力在这一收入水平上所占的比例为
５００－１０００元的中低收入水平上又低于男性１８．８５
个百分点。在中等以上收入差距较小，男性占总比例的２６．１０％，女性为３０．７７％，高出４．６７个百分点。由此可见，性别并不是造成收入差距的主要原因，而表１分文化程度、年龄、性别的收入水平比重单位％收入水平分组５００元以下５００－１０００１０００－２０００２０００－３０００３０００以上文盲２３．０８６１．５４７．６９３．８５３．８５小学１２．８０６１．６０２０．８０４．０００．８０文化初中１１．６４６２．１８２２．９１２．９１０．３６程度高中１１．５０５７．１３２３．１７４．９３４．２７中专及以上１３．６４３１．８２４５．４５０．００９．０９２２岁以下２０．２２５６．１８２３．６００．０００．００年龄２３－３５１０．２８５９．３５２５．２３４．２１０．９３３６－４５１１．２１６４．６６１８．１０４．３１１．７２分组１２．９０７０．９７１６．１３０．０００．００４６以上男１１．４６６２．４４２１．９５３．１７０．９８性别女２５．６４４３．５９２８．２１２．５６０．００Ｖｏｌ．２９Ｎｏ．２（１２０）２００８
５７．１４％，低于流往省内各地区的劳动力所占比例约
５．８５个百分点；而在２０００元以上的高收入组中，省外流动者所占比例比省内流动者高５．９６个百分点；
其次，就省内地区的流动者来看，在省内大城市打工者的月平均收入略高于省内其它小城镇，在１０００元以下的中低收入组中，迁往省内城市流动者所占比例约为７９％，迁往省小城镇的流动者所占比例为
８０％左右，而在１０００元以上的中等以上收入组中，省内城市流动者高于小城镇流动者２．２７个百分点。
４．工作稳定性对收入水平的影响
本调查表明，工作的稳定程度对劳动力的收入水平有着较大影响。首先，外出流动年限对收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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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及以下者在５００元以下的低收入组中所占的比例比就业时间在６－８个月和９个月及以上的外出者分别高出１１．２７和６．１５个百分点。
二、流动劳动力收入水平影响因素的进一步解析我国流动劳动者在收入水平方面存在的这种差距，和我国劳动力市场分割有着极大的关系。改革开放前，我国劳动力市场的二元结构格局表现为城乡劳动力市场的分割，但随着体制改革的不断推进，农村劳动力大规模向城市转移，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种分割。与此同时，以户籍制度为核心的社会保障制度、福利制度、就业制度等城乡分割制度并没有彻底消除，这些制度安排严重地影响着进入城市的农民工的就业、收入与生活，使他们只能在城市非正规部门就业，从而形成了典型的城市劳动力市场的二元分割。
城市非正规部门最早由托达罗提出，他认为发展中国家城市就业部门分为正规部门和非正规部门。一经提出，这一术语就在社会学、经济学等领域成为专门概念。在国际上一般认为城市非正规部门是城市地区那些低收入、低报酬、无组织、无结构的小规模的生产或服务单位；主要由独立工人和自谋职业的生产者组成，其中一些也雇用家庭劳动力和少量雇佣工人或学徒；它们很少在官方统计中登记和记录，很少或根本没有进入有组织的市场、取得贷款、接受正规教育和培训或享受公共服务和待遇方面的机会，也没有得到政府的承认、支持和规范；处于社会保护、劳动法律和工作场所保护措施的范围之外。与此相对应的是城市正规部门（努罗阿明，１９９４）。·
由于我国大量的农民工难以纳入到国家正式就业体系和社会福利保障体系，在就业、医疗、劳动保障、福利、养老等方面，难以与城市职工享受同样的待遇，因此，国内学术界将农民工在城市的就业一般都划入非正规就业（朱镜德，１９９９；李强，唐壮，２００２）。可见，国内关于非正规部门的界定与国际上有着一定的差别。一般认为正规部门具有良好的工作条件、稳定的工作环境、高额的工资薪水和优厚的福利待遇。相比较而言，非正规市场则具有较差的工作条件，微薄的工资和随时可能失业的工作环境，也是众多新进入劳动力市场的劳动者、从农村进入城市的打工者及其它弱势就业群体的无奈选择（蔡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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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的提高有一定的积极作用，但收入并没有随着工作年限的增加而逐步提高。从表２可以看出，外出时间在６－２０年的外出者月收入在中等以上收入组中所占比例明显高于其他年龄段的外出者，其中，外出时间在１１－２０年的流动者在高收入组所占比例最高，为３．６６％。而时间在５年以下、２０年以上的外出者月平均收入都比较低，在１０００元以下的低收入组所占比例分别为８８．２３％和７４．６８％。说明劳动力市场对初步进入市场者和老年劳动力有着显著的淘汰作用。其次，换工作频率对收入水平有着显著的影响，频率越高，收入越低。调查数据显示，换工作频率在三次及以上的外出者在５００以下的低收入组中比例最高，为１８．４２％，高出没有换过工作的外出者６．８个百分点。而没有换过工作和只换过一次的外出者在１０００元以上收入水平上所占的比例比其它两组分别高出１４．１３和１０．６２个百分点。第三，每年的就业时间也是影响外出者收入水平尤为重要的因素。一般来说，就业时间越长，工作越稳定，收入越高。本调查也验证了这一点。数据显示，每年在九个月及以上的外出者，在２０００元以上的高收入组中所占比例最高，为５．４１％。而就业时间较短，在五个表２分行业、流动、工作年限等的收入水平比重单位％收入水平分组管理者技术工人就业行业一般工人服务员建筑工人临时工厨师流动去向省外大城市省内大城市附近小城镇工作年限５年以下６－１０年１１－２０年２１年以上没换过换工作频率１次２次３次及以上５月以下外出就６－８月业时间９－１２月５００元以下５００－１０００１０００－２０００２０００－３０００３０００以上１０．７１２５．００３２．１４２１．４３１０．７１８．６５５０．００３５．５８４．８１０．９６４．７６５７．１４３８．１００．０００．００２５．４２５５．９３１５．２５３．３９０．００９．７７７１．６３１７．６７０．９３０．００２１．０５６４．９１１４．０４０．０００．００７．６９６１．５４３０．７７０．０００．００４．７６５７．１４３０．３６５．３６２．３８１７．２４６２．０７１９．３１１．３８０．００２０．３７６１．１１１６．６７１．８５０．００１７．３０５７．３８２１．５２３．３８０．４２５．３１６５．４９２５．６６３．５４０．００９．７６６０．９８２３．１７２．４４３．６６１１．７６７６．４７１１．７６０．０００．００１１．６２５８．４５２５．７０３．５２０．７０１３．２１６０．３８２０．７５３．７７１．８９１２．１２６９．７０１５．１５３．０３０．００１８．４２６５．７９１４．４７０．００１．３２１９．４８６３．６４１４．２９２．６００．００８．２１７０．１５１９．４００．７５１．４９１３．３３５４．１７２７．０８４．５８０．８３注：１．工作年限指从第一次外出打工到被调查时为止外出所经过的时间。２．换工作频率指从第一次外出打工到被调查时为止换工作的次数。３．就业时间指一年在外打工的月数。２００３）。与正规部门和非正规部门相对应的则是城市
劳动力市场的二元分割，这种分割对我国农村流动劳动力有着极大的影响。通过上述数据统计描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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