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故事:左宗棠打擂娶妻
道光十一年(1831年)春天,左宗棠在长沙城南书院读书。湘潭县有个周姓大户,正在为大小姐征婚。大家看好左宗棠的实力,鼓动他去应征打擂。
周家大院占地近一万平方米,宅院的大门口竖了一块青石碑,据说乃皇帝钦赐,凡路过此处的文官武将,见了都得落轿下马,叩首而拜。显见这家人是官宦的后代,只因老爷们已经去世,才显得有些落寞。
左宗棠听着好友们的描述,纳闷道:“大户人家的黄花闺女,且不论才貌如何,单是陪嫁的银两之丰,就令人垂涎。这周家小姐也算得上是湘潭名媛了,为何要开门招婿?难道嫁不出去吗?”
欧阳兆熊说:“季高多心了!周家太夫人王慈云是远近闻名的才女,擅长作诗。湘潭一地,自本朝以来,冒出了很多女诗人。到了道光年间,又出了周家女眷这个女性诗人的群体,人数多达13位,个个声名卓着。这个要招郎君的周诒端,就是周家女性文学团体的核心!” 左宗棠一听此话,心中的疑虑释去了一半,仅仅不知周家大小姐容貌怎样,芳龄几何。
欧阳继续说:“周诒端小姐雅号筠心,相貌娴静,举止端庄,芳龄已度19个春秋。对了,正好与季高同年!”
“19岁了?”左宗棠一愣,“奇怪啊,如此才女,不知道年岁不饶人么?为什么仍然待字闺中呢?”
欧阳回答:“筠心小姐就是因为自身条件太好,不肯随便嫁人,以致耽搁了嫁期嘛。她母亲急得团团转,万般无奈之下想出一策。这虽非上上之策,却能扩大视野,增加挑选的余地。”
王慈云公开招女婿,采用斯文的竞争方式:比诗。她身兼主持和评委会主任,要当面考察有心娶她女儿的男性才俊。
左宗棠的一帮铁哥们儿鼓动他前去打擂,唯恐别人捷足先登。听了大家的一番说辞,左宗棠怦然心动。但在一个贫富不均的社会里,穷人和富人结亲,总有太多的难堪。他仅仅一介平民,没有成就功名,拿什么去讨老婆呢?周家招婿,据说看重的是才干和人品,但谁知道她们会不会嫌自己太寒酸呢?
左宗棠踌躇不前。欧阳兆熊等人说:“你左季高不过敢作敢为的人,难道就被一个周家大小姐吓得畏葸不前了?”
左宗棠的特点就是不服输。他请二哥随同欧阳兆熊前往周府提亲。第一关顺利通过,周家同意面试。于是,左宗棠前往湘潭隐山,登门拜访。他倒要看看,这些才女名声在外,究竟是否蕙质兰心。 左宗棠出现在王慈云面前。遗孀诗人不禁眼睛一亮。眼前这个年轻人,英气勃勃,面目清朗,浑身洋溢着傲然正气。她打心眼里暗喜了。
王慈云是过来人,才情不俗,眼光独到。小伙子虽然个子不高,但两只眼睛又黑又亮,目光炯炯,双眉浓黑,似剑如刷。配上这双眼睛,整个面目就透出一股刚劲。再看眼睛上下,上方是印堂饱满,富有光泽,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傲气;下方呢,鼻梁坚挺,嘴阔唇厚,那是坚强刚毅的象征。
王慈云的目光盯上了季高的双耳。这对听觉器官又大又厚,耳珠圆润,面相学有云,此是福相。接着察看嘴唇,这个部位的好坏,取决于厚薄。无知的女孩钟情于薄嘴相公、白面书生,却不知嘴大唇厚,才堪身膺重任。左少爷的嘴正是王侯之相,看得王慈云心中欢喜,不由得连连点头。
这当口,还有另一个女人在打量左少爷,就是周家大小姐诒端。旧时相亲,女当事人照例回避,但偷窥是免不了的。躲在屏风后面,能够尽兴一览,比面对面瞅几眼刺激多了。左宗棠刚进周家大门,诒端小姐便已在隐蔽处选好位置窥视了。
诒端小姐偷窥的结果并无悬念。母女心意相通,择偶标准,使用同一版本。这个候选郎君非常养眼。不过,诒端小姐更关心此君的才情如何。
一切都要由下面的才情考试来决定。王慈云备好考题,先跟左宗棠拉起了家常。她旁敲侧击,很快就掌握了左公子的出身和家境。爱好什么?志向如何?周夫人笑吟吟地把一个个问题抛过来。左宗棠思路敏捷,对答如流。
母亲和左公予的对话,周诒端听得真切。咦,这位左公子真是人上之人,谈吐从容,进退有度,一派才子风范。才女敬才子,芳心已动。
答辩一过,考试就进入第三轮。王慈云想:家境不好不要紧,暂无功名也无妨,只要你真有硬功夫,过得了下一关,本夫人就把小姐许配给你。
硬功夫的考核是填空。王慈云指着桌上一些残缺的对联,要求左宗棠填补上联或下联。
考题浮出水面,左宗棠就乐了。就考这个?难道你们不知道,本公子从小就是对对子的高手?不过,在未来岳母面前他不敢造次,嘴里还得谦虚一番,然后才卖弄才学。
季高少爷在准岳母家,稀里哗啦,对出了一串对联。这里选出三副,供各位欣赏。
第一副,有下联缺上联。下联是:胸藏万卷圣贤书,希圣也,希贤也。
季高少爷说出上联:“手执两杯文武酒,饮文乎?饮武乎?” 第二副,有上联缺下联。上联是:鸿是江边鸟。 季高少爷对道:“蚕为天下虫。”
第三副,有下联缺上联。下联是:凤凰遍体文章。 季高少爷脱口而出:“螃蟹一身甲胄。”
左宗棠露了真功夫,王慈云喜上眉梢。左公子确实才貌双全啊。所对联语,格律工整,文辞恰当,气势不凡。
试卷答案一出,很快就由佣人交给了诒端小姐。她还能说什么呢?还是那句欲盖弥彰的老话:“听凭母亲做主。”按照惯例,王慈云亦喜亦悲,双眼湿润,对左公子说:“季高啊,你以后可得善待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