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dern Linguistics 现代语言学, 2020, 8(3), 456-464
Published Online June 2020 in Hans. http://www.hanspub.org/journal/ml https://doi.org/10.12677/ml.2020.83063
A Study on the Translation Mechanism of A Collection of Classic Ghost Stories under Halliday’s Context Theory
Tao Wang, Su Chai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and Literatures, Lanzhou University, Lanzhou Gansu
Received: Jun. 8th, 2020; accepted: Jun. 23rd, 2020; published: Jun. 30th, 2020
Abstract
Ghost stories, a special genre in literature, are elegant in words and exquisite in plots, bringing together both aesthetic and cultural values in well-knit narrations. Although Halliday’s context theory has been widely mentioned or employed in literary translation, seldom are there scholars who study ghost stories under Halliday’s context theory. In this paper, the present author con-cludes six mechanisms in total from linguistic context, situational context and cultural context re-spectively with psychological and cognitive changes of the translator in translation process taken as the meeting point of the theory and practice.
Keywords
Linguistic Context, Situational Context, Cultural Context, A Collection of Classic Ghost Stories, Mechanism, Translation
韩礼德语境理论下《西方经典鬼故事选集》的翻译机制研究
王 涛,柴 橚
兰州大学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
收稿日期:2020年6月8日;录用日期:2020年6月23日;发布日期:2020年6月30日
文章引用: 王涛, 柴橚. 韩礼德语境理论下《西方经典鬼故事选集》的翻译机制研究[J]. 现代语言学, 2020, 8(3): 456-464. DOI: 10.12677/ml.2020.83063
王涛,柴橚
摘 要
鬼故事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学题材,语言精练,词汇丰富,情节委曲,描写丰美,具有一定的审美和文化价值。尽管韩礼德的语境理论在文学翻译中被广泛提及或者无意识运用,但鲜有人将该理论与文学中的鬼故事翻译结合起来进行探究。本文从译者翻译过程中的心理和认知变化过程为契合点,从语言语境、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三个层面归纳了六种相对应的机制。
关键词
语言语境,情景语境,文化语境,《西方经典鬼故事选集》,技巧,翻译
Copyright ? 2020 by author(s) and Hans Publishers Inc.
This work is licensed under the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 International License (CC BY 4.0). http://creativecommons.org/licenses/by/4.0/
Open Access 1. 语境理论与文学翻译
在论述语境理论与文学翻译的联系之前,应首先对“语境”一词的历史进行考察。“语境”一词的缘起现今已不可考。在《大辞海》中,“语境”既是“言语环境”的简称,也是“语言环境”的简称。这样的划分基于使用场景的考虑,前者着眼于说话的现实情境,而后者则指代某个语言成分出现的上下文[1]。时至今日,无论是哲学,管理学还是心理学中的“语境”一词,似乎都是context一词的对等物。context一词出现于十五世纪早期,自拉丁词contextus转化而来,起初意为“作品,文章”,在十六世纪六十年代产生了与上文“语言环境”一词相同的概念[2],1923年得益于马林诺夫斯基(Malinowski)的人类学研究成果内涵逐渐细化。
马林诺夫斯基在《意义的意义》(The Meaning of Meaning)一文中基于自己长期在太平洋特罗布里恩德群岛(Trobriand Islands)的实地劳动和考察创造了“情景语境”(context of situation) ([3], p. 306)这一术语,以帮助读者理解日记中当地土著人在不同环境中赋予同一种工具不同名称这一现象。同时他断言,情景语境只适用于发达程度处于低级的语言,而对于英语并无解释效用。十二年后,他修改了这一论断,同时提出了“文化语境”(context of culture) ([4], p. 18)这一概念,认为语言活动与整个文化背景相关,此后并未进行阐发。
弗斯(Firth)作为马林诺夫斯基的同事,对他提出的“情景语境”进行了细化。他的情景语境涉及:1) 参与者的有关特征如人物、人格,包括参与者的言语活动和非言语活动;2) 有关客体;3) 言语活动的影响([5], p. 43)。
韩礼德(Halliday)是弗斯的学生,语境理论在他这里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他将语境分为语言语境、情景语境以及文化语境,层层递进。语言语境即语言本身,由字词句段层层叠加构成。情景语境后来发展为语域理论,含有语场、语旨、语式三项。语场描述了正在进行的事件或活动;语旨关注参与双方的身份和关系;语式包含对语言在具体环境中所起的作用([6], p. 12)。韩礼德在1999年的文章中认为情景语境和文化语境并非是两种东西,而是由于认识的深度不同的产物([7], p. 20)。这并不悖于他对语境组成的划分。韩礼德重点发展了情景理论,对于文化语境而言,他认为“和文化语境相关的结构目前并不存在”([8], p. 47)。综合来看,韩礼德的划分更加清晰明了:语言语境涉及翻译中的词汇和语法对等;情景语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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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注人际和修辞意义;而文化语境对应翻译中最容易出现问题的部分,即具有高文化负载的表达和文本。那么,文学文本的翻译与韩礼德的语境理论之间有什么契合点?
在任何一次有始有终的文学翻译活动中,如果译者在翻译完成后将自己抽离,从一个超然的视角审视自己的翻译活动,他会发现这三个渐进的层次与翻译的一般过程是一致的。当译者首次接触到文本时,他从字面词义侵入语言,然后,随着阅读的延深,他沉浸在由语句构建的情感和想象的场景中,逐步调整自己的理解。最后,当翻译行为结束后,他从所能感知到的社会文化规约来审视整个译本,考量他所在国家的大众是否能够欣赏和接受。这一过程与科学文本的翻译截然不同,更有赖于译者深厚的文字功底和对文化的细心洞察。语境理论三个渐进的层面由下而上包含了不同语境下需要考量的元素,从简单的词义确定到语气修辞的复现再到高文化负载的表达,与译者在翻译过程中的心理认知过程相契合。因而,本文所提出的六种机制是根据每个语境的范围来选择的。语态转换以及正反转换是实现语言表面转换的机制。增译和省略机制对应修辞的复现。在这种情况下,译者必须更为谨慎地决定以何种方式复述,并更注意不同言语主体之间的关联和语言的正式性。显化的机制更具有文化导向性。有一些细微的表达并不引人注意,却承载了所在段落甚至整个文本一些至关重要的隐含信息。书中的鬼故事来自六个国家,即使在一个完全不同的文化中重读这些故事,也会感受到其中的玄奇和乐趣。
2. 语言语境下的语态转换和正反转换翻译机制
语言语境即是文本内部的篇章环境。“篇章”的含义依韩礼德所言,为“The word text is used in linguistics to refer to any passage, spoken or written, of whatever length, that does form a unified whole”([9], p. 1)。可见,语篇可以是即时话语的一部分,也可能是某部作品的选段,且具有独立的表意功能和交际功能,不能单纯理解为整个文本。基于这样的认识,语言语境也可以说具备层级结构:篇章有大小之分,以词语为最基本的单位,句子便是词语的直接语境;句子构成的段落是句子的直接语境,而章节则是词语和句子的间接语境。简要而言,在词句段的三级结构中,上一级为下一级的语境。语境理论下提出的语态转换和正反转换也具备从低到高的层级结构。
(一) 语态转换(Conversionof Voice)
以恰当理解待翻译文本的词义为基础,译者需要对语句进行基本的打磨——读来顺畅,其中重要的一点就是解决英汉两种语言中主动和被动的转换关系。语态转换处理句子层面的问题。叶斯柏森(Jespersen)在《语法哲学》(The Philosophy of Grammar)一书中曾统计英国各类作家作品中的被动语态的句子,其中70%~94%的被动句是省略施动者的([10], p. 168)。但汉语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要明确指出施动者的:“现代汉语的被动式绝大多数是带关系语(施动者)的”[11],而且“非真正有需要的时候不用无主动者的被动式”([12], p. 84)。除此之外,汉语中的“被动”是一个语义概念,没有英语中的被动结构标志,大量的被动意义都通过主体语与评论语的语义关系来感知,同时受感情色彩的限制。而英语被动受类似的束缚较弱。近年来汉语被动式中施动者的简化处理有扩大的趋势,但在可意会性上与英语的有较大区别,这是因为英汉语言衔接机制的不同而导致的,但我们还是要有这样的认识:能转换的不保留,转换不引起意义的变动。请看以下两个例子:
例一:
Nobody entered the study that day, nor the next. The third day Henry was expected home, but he did not arrive and the last train from the city had come. (The Shadows on the Wall, p.10)
译文:
那天书房里没人进去,第二天也是如此。她们想,都第三天了,亨利也应该回来了。但是,直到最后一趟发自城里的火车靠站,也不见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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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线部分所在的句子省略了施动者,但不影响译者理解是家人在盼着他归来的意思。这一被动结构单独来看并不附有感情色彩,但置于两句话构成的语境中,似乎能感受到家人盼望他归来,这一点在译文中必须要表现。第二,此处的被动结构不宜处理为汉语中的被动,骨肉亲情引起的挂念不是不如意或者难以企及的事。综合考虑,应在传达原文情感的意义上以语义关系的感知来替代明显的被动结构,处理为“她们想,都第三天了,亨利也应该回来了”妥帖适合,意义也未改动。
例二:
Legal measures had dispossessed the widow of its former owner, and it was inhabited merely by a caretaker and his wife, placed there by the house agent into whose hands it had passed for the purposes of renting or sale. (What Was It, p.71)
译文:
遗孀对别墅的所有权经过法律程序已被剥夺,转而落入房地产经纪人手中,准备出售或者拍卖。此后整栋别墅只有房产经纪人安排的一个看门人和他的妻子住在那里。
语态转换具有双向性,英语中主动的句子,也有可能转换为汉语中的被动。划线部分所在的句子以无灵名词做主语,谓语是一个有灵动词,这样的搭配在英语中比比皆是,但是在汉语中却难得一见。在翻译的过程中,按照汉语的行文习惯,应当以人为主语展开论述,这是汉语的习惯。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在信息保持不变的情况下,展现有灵谓语的灵性。将这一句子放在小段落中进行考量,重组后的信息结构,如译文所展现的这样,可以帮助解决这一问题。
从以上两例可以看出,正反转换存在于句子层面,依赖的语境可以是句子本身所构成的语境,也可以是扩大的语境。
(二) 正反转换(Transformation of Affirmative and Negative Expressions)
英语中的否定表达按照强弱程度主要有四种:完全否定、半否定、部分否定以及意义为否定的词语。用相反的表达方式来传递原文的意义,就是正反转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纳入修辞与引申的范畴。正反转换本质上是视角的转换,促使转换的动力在于语言背后的文化心理。这是比词语义项的确定和话语流畅更为高级的层面。在中国文化中,要表达较为激烈的意思,往往委婉示之,感情隐而不显,但其中潜含的态度,却是为听者所能明显感知的。例如:
例三:
Two years before his death Adrian Borlsover developed, unknown to himself, the not uncommon power of automatic writing. Eustace made the discovery by accident. (The Beast with Five Fingers, p.52)
译文:
艾德里安·博尔索弗在他去世的两年前不知不觉获得了与常人一般的书写能力。尤斯塔斯无意之中观察到了这一举动。
unknown是一个否定性的词语,但是表达的意义是肯定的。“unknown to himself”是全知视角上的记述,和动作的承受者之间保持着一段距离,这是行文的一种技巧。按照这个视角,译文应当是“……两年前获得了自己并不知道的……”,代入感不强,还有些别扭。然而,当我们从艾德里安·博尔索弗的视角来看的话,就显得合理多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掌握了这种能力。因此,“不知不觉”是最为恰当的表述。“not uncommon”是一个双重否定表达,是为了强调,根据篇章语境,他的叔叔失明后在很多方面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但是在这件事上却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双重否定的用法为下文离奇惊悚的事件埋下了伏笔。综上所述,划线部分译为“不知不觉获得了与常人一般的”最为妥当,既拉近了读者的阅读距离,也照顾了全文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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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四:
He shook his head. “In a way it is,” he answered; “the surface here is as fine as anything you could wish, but there’s a big flaw at the back, though I don’t expect you’d ever notice it. I could never make really a good job of a piece of marble like that. It would be all right in the summer like this; it wouldn’t mind the blasted heat. But wait till the winter comes. There’s nothing quite like frost to find out the weak points in stone.” (August Heat, p.40)
译文:
他摇了摇头,说:“差不多吧。正面无可挑剔,但在背面却有一个不小的瑕疵,我倒是希望你压根没注意到呢。用这样的大理石要凿出一件完美的作品,是异想天开。它在这样的夏天安然无恙:酷热也耐它不得。但是,到了冬天,寒霜最能让一块石头的弱点暴露无遗。”
在说明为什么要进行正反转换之前,先与不转换的版本做一对比:他摇了摇头,说:“差不多吧。正面无可挑剔,但在背面却有一个大瑕疵,我倒是希望你压根没注意到呢。用这样的大理石我绝对凿不出一样像样的作品。它在这样的夏天安然无恙:酷热也耐它不得。但是,没有什么更能像寒霜那样让一块石头的缺点暴露无遗”。很明显,转换后的版本无论是从语言的地道性还是流畅度上都要强于未转换的版本。根据语境可知,打铁匠是个脾气温和有礼貌的人,原文中尽管是全否的表达,但是在语气上并不强硬。但如果在汉语中按照字面意思照搬,铁匠的形象似乎少了人情味,更加理智了。再者,在汉语中,这样极端的字眼在正常情况下也是尽量避免使用的。类似的标记性表达一出现,会引起读者的注意,而在类似上面的例子中,会导致人物形象的变动,虽然随着阅读的深入可能会纠正这一判断,但效果不佳。
语态转换和正反转换在本文的语言语境中分之以二而视之,对应译者在语言理解和阐释的表层由简单到复杂的思维过程。实际上,这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在复杂的语言结构中,有可能同时运用两种机制,启动次序也不一定有先后之分,因为对于不同视域的译者或者理想的读者而言,可能启动调用某个机制就能解决问题。然而,有意识的调用和无意识的运用,都遵从词语——句子——篇章的解码模式,都不能刨除语境的限制和引导作用。所以,语态转换和正反转换的递进在原理上是合理的。
3. 情景语境下的增减翻译机制
情景语境是韩礼德语境理论重点发展,论述最多的部分。语场、语旨和语式是三个互相联结的动态结构体。韩礼德认为,情景语境是一种框架,对话双方在框架下的交流都在人类认知的范围之内,也在语言的范围之内。情景语境是人们进行预测的基础。那么,情景语境又和文学翻译有怎样的交集呢?情景语境的引入使译者更能意识到文本描写的动态性,相较于规约化的语言语境更具有张力。在具体的情景中,一些表达的内涵不能找到对应的表达,就需要增加一部分必要的内容,但并不使原文的意义扩大化。另一种情况就在于,在特定的情景下,原文某部分的构句功能要大于语义功能,此时又需要删除一部分内容。
(三) 增译(Amplification)
语法性的增译在此处不做讨论。此处的增译指在译文中增添一些内容,如词、短语或者句子,以便更准确地表达出源语文本的意思。增添的部分是原文中对源语读者不言自明,但对于译语读者不经解释便无法领会部分。增添的内容不一定和文化相关,内容至多为一句话,如若不然,应处理为脚注。例如:
例五:
The dress togs are accounted for by an invitation from Captain Lockwood to bridge.…“Oh, I’ll see to it,” said Eustace, “while you and the Captain earn an honest penny.” (The Beast with Five Fingers, p.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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