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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窝囊 [俄国]契诃夫
①日前，我把孩子们的家庭女教师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请到我的书房里，需要清一下账。
②“请坐，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我对她说，“我们来结算一下。您无疑需要钱用，可是您这么拘礼，自己是不会讨的……好吧，小姐，以前我跟您讲定月薪三十卢布……”
③“四十……”
④“不，三十……我这儿记着呢……我付给家庭女教师的薪水向来都是三十卢布……好吧，小姐，您来了两个月……”
⑤“两个月零五天……”
⑥“不，整整两个月……我这儿记着呢。这么说，我该付您六十卢布……得扣除九个礼拜天……要知道每逢礼拜天您不给科利亚上课，只休息不干活……再加上三个节假日……”
⑦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涨红了脸，开始拉扯衣服上的皱边，可是……她一言不发。 ⑧“再加三个节假日……因此要扣除十二卢布……科利亚病了四天，没有上课……您只给瓦莉娅一人上课……有三天您牙痛，我妻子允许您下午不上课……十二加七等于十九。扣除后还剩……嗯哼，四十一卢布。对吗？”
⑨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的左眼红了，含着泪水。她的下巴开始颤动，她神经质地干咳起来，呼哧着鼻子，可是——她一言不发。
⑩“除夕晚上，您打碎了一只茶杯和一个茶碟。扣除两卢布……那茶杯很贵重，是祖传的，不过……算了吧，上帝保佑您！我们哪能一点不受损失呢？后来，小姐，由于您照看不周，科利亚爬到树上，把上衣撕破了……该扣除十卢布……有一个使女，也因为您照看不周，偷走了瓦莉娅的一双皮鞋。您样样事情都得照看好才是。您是拿薪水的，因此，这么说，还得扣除五卢布……一月十号，您在我这儿拿了十卢布……”
11“我没拿！”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小声说。 ○
12“可是我这儿记着呢！” ○
13“哦，那就……好吧。” ○
14“四十一减二十六——余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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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现在她的两只眼睛都泪汪汪的了……她那长长的好看的小鼻子上冒出了汗珠。○可怜的姑娘！
16“我只拿过一回……”她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在您太太那儿拿过三卢布……此外我再没有拿过……”
17“是吗？您瞧瞧，这笔钱我可没有记上！十四再减三，余十一……好吧，这是给您的○
钱，宝贝儿！喏，接着：三卢布，三卢布，三卢布，一卢布，一卢布。请收下，小姐！”
18我把十一卢布递给她……她接过钱去，手指哆哆嗦嗦地把票子塞进衣袋里。 ○
19“麦西①，”她小声说。 ○
20我跳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快步走着。我气愤之极。 ○
21“您为什么要‘麦西’？”我问。 ○
22“您给了钱……” ○
23“可是要知道，是我克扣了您，见鬼，是我抢了您！要知道是我侵吞了您的钱财！您○
为什么还要‘麦西’？”
24“在别的地方，人家根本不付我钱……” ○
25“不付钱？这毫不奇怪！好了，刚才我是跟您开玩笑，给您上了残酷的一课○…… ．．．．．26您那八十卢布我如数付您！○钱都放在信封里了！可是人难道能这样软弱？您干吗不提出抗议？为什么一言不发？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人不应该以牙还牙吗？做人难道能这么窝囊？”
27她苦笑了，但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能这样的。” ○
28我请求她原谅这残酷的一课○，把八十卢布全给了她，这使她大为惊喜。她胆怯地说了．．．．．一声“麦西”，走了出去……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想道：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强者可真容易啊！
选自《契诃夫小说集》
【注释】①麦西：谢谢。 【梳理情节欣赏构思】
1. 请根据文章的内容，补充完整下面的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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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要扣除休息日的12卢布和孩子与她病假的7卢布。(2)“我”要扣除她打碎物品的2卢布，照看不周导致损失的15卢布，外加“我”无中生有的10卢布。(3)“我”和女教师开了一个玩笑。
【咀嚼对话走进心灵】
2.请品读以下对话，联系上下文揣摩女老师复杂的心理。 ……
“我没拿！”尤丽娅·瓦西里耶夫娜小声说。 “可是我这儿记着呢！” “哦，那就……好吧。” ……
面对“我”的无中生有，任意捏造，“我没拿！”，女教师一开始是不承认的，并进行了微弱的抗争。但“我”表明“记着了”，面对“确凿”的证据，她开始动揺，“哦”表明有疑惑；“那就……”里有犹豫、挣扎，但她进行自我内心的调整；最后她说“好吧”，她顺从地接受了。简短的对话，表现出女教师从不承认到疑惑、挣扎再到犹豫，最后屈服的心理变化过程。
【聚焦反复理解意蕴】
25、○28段两次出现“残酷的一课”，请联系全文说说它的含义。 3.第○
“残酷”首先在于“我”和女教师开玩笑的过程中，不断克扣她的钱；其次还无中生有，任意污蔑；再者态度十分强硬，以强压的方式让她无可辩驳，步步退让；更“残酷”的是在这种退让中让女教师心灵备受折磨；让她软弱窝囊的一面暴露出来，这一切都很“残酷”。而“我”这么做，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激怒她，唤醒她懦弱麻木的心灵。因此说这个玩笑是“残酷的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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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中考语文复习第二部分现代文阅读专题一文学作品阅读(散文小说)小说阅读(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