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沙漠,人们似乎都认为那是由一望无际的浑黄构成的。其实,在我们身边,还有一些银色和白色的沙土,它们形成的沙漠和土壤,给地球带来了另外的美景。
与杰出的人类文明相呼应,大自然也有她的手笔。单就她创造的白色或银色的景观来说,她的作品既有被大风打劫得瘦骨嶙峋的白色砂岩土崖和土柱,也有散落在各处的细颈巨冠的白色土蘑菇,或者是数层楼高的土堡和摇摇欲坠的土塔。它们的确算得上地球呈现出来的最美的色彩之一,有时候哪怕是普普通通的白土银沙,都充盈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 在降水丰沛的地方出现了最神奇的沙漠
从全球的角度看,兰索瓦玛朗汉斯国家公园就像捂在南美洲大陆鼻梁上的一方白手帕,我觉得自己的这个比喻十分贴切。可是巴西拉尼昂州立大学地理学教授安东尼奥?费托萨却说:“在我们巴西人看来,它就是一条飘动在海岸低地的白床单—在葡萄牙语里‘兰索瓦’就是白色床单的意思。”
即使用白床单来形容兰索瓦玛朗汉斯国家公园,它也还是太大了。这是一片将近1500平方公里的平坦的海岸低地。它位于绿色的亚马孙盆地东部边缘上,面向浩瀚的大西洋。洁白耀眼的细沙铺展在望不到边的大地上,在从大洋吹来的海风里,皱出了无数婀娜的S形沙丘,就像大西洋碧水边舞动飘逸的白绢。 应该说海滨银沙滩在地球上并不罕见,几乎每个有海岸线的国家都可以找到一片洁白的或者不那么洁白的沙滩,但像巴西兰索瓦玛朗汉斯国家公园这样既绵长又辽阔的白沙洲却非常少有。它沿巴西东北部的大西洋岸边连绵不断达70公里,并且深入内陆50公里,早已超过了海岸沙滩的规模,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不小的沙漠了。 “可是也不能说兰索瓦玛朗汉斯是片沙漠,”费托萨说,“按照地理学里沙漠的定义,只有年降水少于110毫米的地区才能算得上是沙漠,但是兰索瓦玛朗汉斯地区与它西南面的亚马孙盆地一样,在一年里有五六个月的雨季,年降水量超过了1100毫米。哪个沙漠能有这样充沛的降雨量呢?” 有趣的是,正是这充沛的降雨造就了地球上绝无仅有的沙漠淡水湖泊群,让兰索瓦玛朗汉斯国家公园出现一年一度的白沙碧水奇观。
从亚马孙雨林流淌来的巴奈尔河(Parnaiba)和普拉圭卡斯河(Preguicas)在进入大西洋的时候,在河口一带沉积下了大片的白色河沙。大洋的海潮和旱季里强劲的东北风不断地把它推回到内陆,形成了大量半月形的沙丘。它们就像一队队的银甲士兵,在海风的操纵下平行列队、首尾相连、连绵起伏。沙丘与沙丘之间数不清的低洼丘谷成了蓄积雨水的天然湖床。 每年1月到5月的雨季里,大量的降水就蓄积在这些干沙谷里变成了星罗棋布的沙漠淡水湖。它们最长的上百米,深达两三米,相当可观。大自然似乎觉得突然出现的这些众多淡水湖还不够神奇,她再借飞鸟,从不远的大洋里衔来鱼卵,又让充溢的河水绕过一座座沙丘的阻挡与沙漠湖们相通,直接送来河里的鱼类。于是这些白沙湖不仅有了白沙碧水之美,而且还游动着大量的鱼儿,成就了当地居民一年一度的捕鱼旺季。
不过,碧水白沙美景的消失像它的出现一样突然。在旱季炽烈阳光的炙烤下,沙湖里的水迅速地蒸发,以每个月下降一米的速度干涸掉。到了9月份,又只有白茫茫干得冒烟的银色沙丘了。
虽然在当地土著印第安人的传说里,某天早晨当他们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的家园一夜之间被沙漠所掩埋了,但实际上兰索瓦玛朗汉斯的白沙海是海风成千上万年的吹拂造成的。为了保护这片独一无二的地理奇观,巴西在1981年将这里开辟为国家公园保护区。白沙湖区没有公路,只能乘越野车进入沙海。当人们在骄阳下跋涉登上几十米高的沙丘顶放眼望去时,犹如置身于梦境中。传统概念里“金色的沙丘”全部变成了耀眼的银白色,更奇妙的是在数不清的沙丘之间到处是碧波荡漾的水洼和湖泊,自然界里最优美的弧线汇聚在眼前,扭动着,无声地演出着无以伦比的白与绿的舞蹈。 “白色海洋”是新墨西哥的石膏结晶沙漠
与巴西白沙湖的湿润相对照的是埃及白沙漠公园里的干涸。横贯非洲北部的撒哈拉大沙漠浑黄的颜色从西向东逐渐变淡,在埃及西部即将到达尼罗河畔的时候,它的浑黄已经褪尽,变成了一片乳白。这里是费拉菲拉低地,埃及著名的白沙漠公园就位于费拉菲拉村北面45公里的地方。
在费拉菲拉沙漠人们见到的不是连绵的沙丘,千万年强劲的沙漠风暴几乎已经把这里地表的土壤刮掠得干干净净了,留下的是一座座被大风打劫得瘦骨嶙峋的白色砂岩土崖和土柱。它们是土层里比较坚实的白垩土部分,还在顽强地抗击着肆虐的沙漠风暴,一点点地被剥蚀,变成奇形怪状的土雕像。散落在各处的细颈巨冠的白色土蘑菇是埃及白沙漠公园的最美地标,傍晚,在万籁俱寂的沙漠里,奇异的白色沙土雕像会在火红的晚霞里渐渐隐去,在星光下变成绰绰鬼影。到了次日,又会在晨曦里一点点变得清晰,脱下粉红色的轻纱,再现乳白淡黄色的美妙身影。
沙漠里的白色雕像并不是埃及白沙漠公园独有,在地球其他沙漠和“干漠”也可以见到这样的地理奇观。我说的这种“干漠”在美国中西部地区很常见,很干,但又不像通常的沙漠那样平整柔软,而是坑坑洼洼的,到处都是风化造成的土柱土林,而且土质极为贫瘠,什么也生长不了。以色列内盖夫(Negev)的沙漠里的白色土蘑菇完全可以与埃及白沙漠的地标相媲美。在美国西部犹他州埃斯克朗特国家纪念地干漠,千奇百怪的白色土塔则另有一种魅力。那些修长洁白的尖锥形土柱,个个头顶褐色的石帽子,像是一群经过千百年自然修炼的白衣仙女。
土林景观是美国西部的国家公园和国家纪念地很常见的美妙地理奇观,但是它们多为土黄色、土红色,纯粹白色的比较少见,即使是埃斯克朗特国家纪念地干漠的白色土林也常常带有褐色的石帽。但是在新墨西哥州中南部的白沙漠国家纪念地,人们可以见到真正的洁白无瑕的白土银沙。
从地质学的角度看,新墨西哥白沙漠最大的特色不是它如雪的洁白颜色,而是构成这片710平方公里的白色沙漠的土壤成分—它是地球上最大的石膏结晶沙漠。
石膏,学名二水硫酸钙,是地球最常见的浅层地壳构成物质之一,但是在地表却很少见到大片的石膏土层,最主要的原因是石膏是水溶性的。雨水和其他的地表水会使石膏溶于其中,继而被水流带走,因此难有石膏在地表沉积。
大约在一亿年以前,新墨西哥州的中南部曾经是一片古代浅海,7000万年前,由于地壳的抬升使海底沉积层露出地表成为一个封闭的盆地,在第四季冰河期过后冰水融化成湖,湖水逐渐蒸发掉以后,石膏解析出来形成了一米厚的石膏结晶层。在自然消蚀的作用下,石膏结晶被打磨成很细的微粒,在风力的推动下不断移动、堆集,最后形成了这片地球上罕见的石膏晶沙漠。
与地球上大部分以石英沙为主要成分的沙漠不同,石膏晶沙丘的表面会因少量的降水而溶解进而再结晶,形成质地较致密的表层,使沙丘的移动速度变慢。这就让一些耐旱的沙漠速生植物在被掩埋以前有较多的时间生长。因此在白沙漠纪念地,经常可以见到一些顽强的从沙丘边缘钻出头来的沙漠植物,点缀着白茫茫的大地。 在新墨西哥州白沙漠旅行,给我留下的最深刻印象除了它耀眼的雪白以外,还有赤脚踩在沙子上的感觉。在美国南方的骄阳下白沙发出比雪地还炽烈的反射光,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时最好不要赤脚行走,否则会烫伤脚板。但是我看到一些孩子光着脚在沙子上快乐地跑来跑去,在沙丘上滑滑梯,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于是我也脱下鞋袜试着走了几步。沙子表面果然并不炙热,而且还有一点潮湿的感觉。原来石膏晶沙把阳光的光能转化成为热能的作用比石英沙要弱得多,而且在这片沙漠的地下水层很浅,只有一两米深,因此,沙子并不烫脚。这些得天独厚的条件让白沙漠纪念地既具有独特的美景,又宜人游览。 白垩土是波罗的海海岸的纪念碑
我站在德国东北角吕根岛海岸著名的白垩岩悬崖上极目远望,想看到波罗的海的丹麦蒙岛上那座同样著名的白崖。十多年前,当我第一次站在那上面惊叹丹麦蒙岛白崖的奇特和壮美的时候,并不知道在它的对面、湛蓝色的海峡另一侧也有几乎同样的海岸白色断崖,更没有想到这样洁白夺目的白垩岩悬崖是波罗的海和北海沿岸许多地方都可以见到的地理奇观。 欧洲大陆的西北部和英伦岛的东南部沿海,是世界上面积最大最经典的白垩岩地貌区。在大约1.4亿年到6000万年前的白垩纪,这一带是古海洋,海底的沉积层为混杂着大量古海洋微生物化石的碳酸钙泥层,后来由于地壳的抬升和断裂,本来在比较深层的白垩岩层暴露出地表,在海风和海浪的消蚀和冲击下,暴露的岩层会出现垂直崩塌,从而造成陡峭的海岸悬崖,并露出土层内部未经自然污染的洁白的新鲜断层表面。 在波罗的海周边国家的海岸上有很多这样的白垩土露头,在自然风化作用下,它们夺目地矗立在蓝天碧海之间,成为形态各异的海岸白色断崖奇观。在英国的东南部海岸,白垩土悬崖也十分常见,以至于在地质学上出现了专有名词——白垩岩地貌群。它包括了英国多处著名的海岸自然景观,其中最著名的是扼守在英吉利海峡最窄处与欧洲大陆相望的多佛尔白崖。
多佛尔白崖高110米,沿海岸伸延16公里,正对欧洲大陆。在历史上这里往往是敌人最先入侵之地,也是英国人抗击入侵的最前线堡垒。从公元前55年罗马凯撒大帝进犯遭到抵抗到第二次世界大战英军的大反攻,多佛尔白崖是英国民族精神的象征。寄托了英格兰厚重的民族情感,也是从莎士比亚到英国现代文学家和诗人讴歌的对象。 除了海岸悬崖外,海风和海浪经久的消蚀让海岸断崖崩塌出各种奇异的形态,出现了诸如比奇角、老哈利礁、针礁和七姊妹岩等白色岩石奇观。 白垩土是富含铁和镁的碱性土壤,不利于大部分的植物生长,但却为一些嗜碱草木提供了很好的生长环境,因此在白垩土海岸悬崖上常常生长着许多珍奇的花草树木,如丹麦蒙岛白崖上生长的各种珍稀兰花。由于白垩土的碱性影响了树木对土壤里的铁和镁的吸收,会使得树叶长久呈现一种春天的淡绿色。这些茂密的树丛就像覆盖在白崖顶上的漂亮花冠,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