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建设的 现状、问题与趋势文／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 方虹 罗炜 刘春平
气候变化问题日益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为了更好地在全球范围内采取有效措施减缓全球气候变暖的进程，联合国于１９９２年５月通过了《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简称ＵＮＦＣＣＣ），规定发达国家必须将２０００年温室气体排放量下降到１９９０年水平；而２００５年２月１６日正式生效的《京都议定书》则标志着人们用法律法规来规范人类活动的时代已经开始。《京都议定书》对发达国家减排义务作出规定，也规定了３种非常灵活的履行义务机制。即：在承担减排义务的发达国家之间实施的联合履约（ＪＩ）；发达国家提供资金和技术在发展中国家实施减排的清洁发展机制（ＣＤＭ）；基于市场的国际排放贸易（ＩＥＴ）。这些灵活履行排放义务的机制就促成了国际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产生。
图１ 碳交易市场构成
以实现减排。碳交易市场分类见图１。
根据世界银行的碳交易市场研究：２００５年全球碳排放权交易市场交易额为１１０亿美元，２００６年交易额３１２亿美元，２００７年交易额６３０亿美元，２００８年则达到１２６３亿美元。可见２００５～２００８年，全球碳市场交易额在成倍增加（见图２）。
２００８年基于配额的市场交易占全球交易总量的７３．５％，其中ＥＵＥＴＳ的交易额占总量的７２％，仍占主导地位；第二大交易市场是二级ＣＤＭ市场，交易量和交易额都比２００７年增长了近４倍；受项目注册、签发以及金融危机等因素的影响，２００８年初级ＣＤＭ和ＪＩ项目市场交易都有所降低（详见表１）。
目前，全球碳交易市场主要集中在欧
盟和美国。２００８年，欧洲碳市场交易额为９４０亿美元；美国碳市场交易额为８．５８亿美元，其中纽约和田纳西等１０个州组织的区域温室气体协议（ＲＧＧＩ）的交易量２．４亿美元。随着各国政府对气候变化问题日益重视，近期发达国家纷纷公布２０２０年减排目标，各国政府对气候变化问题的重视以及对发展中国家的施压必将对全球碳市场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综上所述，２００８年全球碳交易量已达到４８．１１亿吨，预计２００８～２０１２年将年均增加１６～１７亿吨，由此２０１２年全球碳市场交易量可达６０～７０亿吨。若按２１美元／吨（１５欧元）左右的交易价格估算，预计交易额将达到１５００亿美元，有望超过石油市场
碳交易市场及其发展分析碳交易是指买卖双方通过购买合同或者碳减排购买协议，进行温室气体排放权交易。其基本原理是，购买方向出让方购买温室气体减排额，再将购得的减排额用于减缓温室效应，从而实现其减排的目标。一个公司如果排放了少于预期的ＣＯ２，那么就可以出售剩余的额度；而那些排放量超出限额的公司，则必须购买额外的许可额度，以避免政府的罚款和制裁，从而实现国家对ＣＯ２排放的总量控制。
碳交易市场可分为配额交易市场和自愿减排交易市场。配额交易市场为那些有温室气体排放上限的国家或企业提供碳交易平台以实现减排目标。在配额交易市场上，根据交易排放权本身的产生类型，又分为项目市场（ｐｒｏｊｅｃｔ－ｂａｓｅ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和准许市场（ａｌｌｏｗａｎｃｅ－ｂａｓｅｄ ｍａｒｋｅｔｓ）两类。自愿交易市场则是从其他目标出发自愿进行碳交易
8 2010中国科技投资图２ ２００５－２００８年全球碳交易额变化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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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世界第一大市场。
表１ ２００７年和２００８年全球碳市场交易情况
中国碳排放权交易现状根据《京都议定书》中“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中国目前还不承担温室气体减排义务。但中国政府高度重视并积极应对气候变化，先后发布了《应对气候变化国家方案》、《中国应对气候变化的政策与行动》白皮书等应对气候变化的政策性文件，并采取了一系列减缓温室气体排放的政策措施。２００９年１０月２６日，中国政府公布了控制温室气体排放的行动目标：即到２０２０年全国单位国内生产总值ＣＯ２排放比２００５年下降４０％～４５％，表明了中国政府对全人类长远发展高度负责的态度。
作为全球最大的ＣＤＭ项目供应方，目前中国还没有完整的碳交易平台。国内已成立的计划建立碳排放交易市场的机构有：北京环境交易所、天津碳排放交易所和上海环境能源交易所，这３家交易所的成立时间都很短，只是个别小规模交易的平台，国内碳交易仍不具备明确的法律框架或政策。目前，中国碳交易呈现如下特征：
１．基于项目的中国碳交易市场目前，中国碳排放权交易的主要类型是基于项目的交易。ＣＤＭ就是发达国家通过提供资金和技术的方式，与中国合作，在中国实施具有温室气体减排效果的项目，项目所产生的温室气体减排量用于发达国家履行《京都议定书》的承诺，即以“资金＋技术”换取中国的温室气体排放权。
据统计，中国在联合国已经成功注册的清洁发展机制合作项目达到２４４个，这些项目预期的年减排量为１．１３亿吨二氧化碳当量。而根据《京都议定书》清洁发展机制执行理事会（ＥＢ）网站，中国已有７７个ＣＤＭ项目共获得１４９笔ＣＥＲｓ签发，累计签发量达９０００多万吨。据统计，２００６～２００８年中国ＣＤＭ项目在联合国获得的ＣＥＲｓ签发量，从２００６年的１４０万吨碳单位，经２００７年的２４３９万吨碳单位，跨越到２００８年的６４８５万吨碳单位，中国ＣＤＭ项目获签发总量增长迅猛。截至２００８年世界各国获得的ＣＥＲｓ签发量中，中国获得的签发额首屈一指，占世界总额的４０．２２％。
由此可以看出，作为ＣＤＭ碳交易市场
的卖方，中国的获准签发量，在全球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中国碳市场增长迅速，在中国经济发展高能源消耗强度的背景下，碳减排潜力巨大。中国“十一五”规划明确提出，到２０１０年单位ＧＤＰ能源消耗比２００５年降低２０％，主要污染物排放总量要减少１０％。在努力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中，通过大力推广节能减排技术，努力提高资源使用效率，必将有大批项目可被开发为ＣＤＭ项目。根据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统计，在全球ＣＯ２减排量供应市场份额中，中国已占到全球的三分之一左右。预计２０１２年以前中国将可以产生５亿吨～７亿吨碳减排，如果按每吨８美元～１０美元计算，通过ＣＤＭ项目减排额的转让收益在４０亿美元～７０亿美元之间。事实上，中国已经被许多国家看做是最具潜力的减排市场。
２．中国ＣＤＭ交易的特点与效应ＣＤＭ项目，项目操作复杂，存在较大风险。只有在ＣＤＭ能给中国带来相当的收益，并且未来不对中国的碳减排产生太大的负面影响的前提下，实施ＣＤＭ才值得大力提倡。通常，中国实施ＣＤＭ项目有宏观和微观层面的多种正面效果（如表２所示）。相应地，中国实施ＣＤＭ项目可能产生的负面影响，进入“后京都”时代，在排放总量的硬约束下，中国的减排压力肯定会越来越大。如果中国被迫承担较大的减排额度，一旦中国需要在国际市场上购买ＣＥＲ，
将付出数倍甚至数十倍于现今的低价。从发展趋势看，中国最终会成为ＣＤＭ净买方。国内企业当前低价出售二氧化碳排放权，而等到将来它们也需要购买排放权时，市场价格必定非常高昂，这其实是在透支未来。
正负效应两相比较，我们认为，在当前中国经济高速发展，工业化还需要较长过程才能完成的背景下，在一定程度上鼓励ＣＤＭ在中国的发展利大于弊，应当推行。对于未来可能产生的需要从其他国家购买碳减排额的问题，由于中国的减排潜力巨大，在短期内，这一冲击不会出现；长期看来，碳减排领域本身变数众多，中国未来调整的空间应该还比较大。
３．中国碳交易市场相关政策
与中国碳交易市场的现状相对应，中国的具有可操作性碳交易政策主要集中在ＣＤＭ领域。如表３所示。以上这一系列政策措施的出台及组织机构的设立，充分表明中国政府进一步明确了自己的职能，开始全面推动ＣＤＭ项目在中国的发展，也表明中国ＣＤＭ市场的重大机遇已经到来。
随着中国控制温室气体排放行动目标的公布以及重点排放领域统计、监测和考核办法的制定，预计碳排放权交易将成为未来推进中国环境政策发展的一个主要方向。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报告，２００９年５月。
中国碳交易市场存在的问题及原因分析目前，中国的注册项目的减排量遥遥
４２中国科技投资 8 2010领先于其他国家，但在成功注册的项目数量方面，中国仍远远落后于同为发展中国家的印度和巴西等国。一些温室气体减排项目和部门对ＣＤＭ所提供的额外发展机遇尚不够重视，比如在引入资金时，并不重视有效引入国外的先进减排技术，只顾眼前利益。在中国所鼓励的温室气体减排领域，如新能源、可再生能源、能效提高、甲烷利用、煤层气回收和造林等方面的ＣＤＭ项目并不多。在已开发ＣＤＭ项目领域中中国与印度等国相比也不够宽泛。ＣＤＭ开发的方向与中国鼓励的减排方向不一致。比如，氢氟碳化物（ＨＦＣｓ）、全氟碳化物（ＰＦＣｓ）、氧化亚氮（Ｎ２Ｏ）等高ＧＷＰ气体的分解项目并不是优先领域。
由于碳交易市场的建立需要大量资金、人力以及碳交易市场运作的制度规则。而这一体系的基础环境还难言完善，中国金融业发展滞后形成瓶颈约束，这客观上遏制了未来碳交易市场的活跃度。中国碳交易市场问题产生的原因是多方面因素造成的，既有国际碳交易市场共有的原因，也有中国特有的原因（见表４所示）。
国际碳市场共有原因对中国碳市场的影响：首先，ＣＤＭ项目程序复杂，使企业望而却步。由于要履行国内、国际两套程序，经过数个机构审批，一个项目从申请到批准最顺利也需要３个月～６个月时间。其次，项目投入资金昂贵，对中小企业而言负担过重。一个ＣＤＭ项目，设计、包装费用至少要１０多万美元，另外根据项目大小而定的建设、改造资金则动辄上亿美元。第三，ＣＤＭ项目在联合国注册过程中有较大的不确定性。在联合国ＣＤＭ理事会登记注册时，必须经过１２人组成的委员会集体表决，如果其中有３人以上反对，则无法通过。因此，在联合国的审核是项目能否进行下去的关键。从以往经验看，并不乏在最后关头功败垂成的。最后，国际政策的不确定性。讨论２０１２年后国际碳减排任务的后京都谈判前景模糊，联合国ＣＤＭ执行理事会每两个月一次的会议总要对项目注册规则作出一些调整；而在国内，在ＣＤＭ项目收益的分配和ＣＥＲ交易定价问题上都存在不确定性。
中国碳市场特有的原因有：中国ＣＤＭ专业人才储备不足，如中国从事方法学研究和开发的机构及专家数量较少，没有开发出足
够可用的方法学，而ＣＤＭ执行理事会批准的ＣＤＭ项目开发的方法学在中国应用时存在差异；中国服务于碳交易的中介机构缺失，如没有足够数量的能够核实项目的“经营实体”，以及能够编制高质量ＣＤＭ项目设计文件，熟悉碳交易商务的中介服务机构，这样国内企业即便想开发更广阔的ＣＤＭ项目领域也力不从心；人民币汇率的变动，直接影响国内ＣＤＭ项目合作企业收益的变化。
时应当把握适度原则，合理规范碳交易的领域和规模，防止过量出售碳排放权。
作为国内的碳交易参与者，我们应该学会如何培养自己的碳交易专门人才，建立和健全本土的中介咨询、金融服务机构。要尽快理顺国内碳交易政策，建立本土的碳交易所，在全球碳交易市场中取得话语权和碳排放交易的定价权。
中国应结合国际国内应对气候变化工作的进展，尽快规划中国碳排放交易框架，完善有关政策法规；开展建立碳排放交易市场的可行性研究以及碳排放交易的试点工作；设立具有一定官方权威性的交易中心，用市场导向来指导中国温室气体减排项目的实施，实现低成本减排。从国外的实践经验来看，企业是碳排放的主体，也是能最有效地管理自己排放的主体。建议国内企业加强对有关政策环境的认识和对自身排放情况的了解，积极关注应对气候变化的政策发展，努力规避政策环境变化带来的风险，保持竞争优势。
结论与对策建议中国碳交易市场已经兴起，中国作为碳排放权的主要售卖方，碳减排市场的潜力在全球首屈一指。长远看来，碳排放权交易作为一种新兴的交易形式，如果我们能够利用好、开发好碳交易的市场，既能给中国带来客观的经济效益，也有助于提高中国能源使用效率，优化、调整中国能源利用结构。
但是应当看到，作为一种战略性的资源，碳排放权的低价出售，也可能给中国带来风险。因此，国家在制定碳交易整体战略
表２ 中国实施ＣＤＭ的正面效果
表３ 中国清洁发展机制的相关政策措施
说明：笔者根据近年来相关政策文件进行整理。
表４ 造成中国碳市场问题的原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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