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8世纪欧洲人眼里的中国人形象
去年10月,为了筹备“ 16?19世纪中国与欧洲一一 欧洲
人眼里的中国和中国人眼里的欧洲”展览,笔者应展览 的主要合作单位一一德国穗累斯顿国家艺术馆的邀请,前往 德国进行为期 lo 天的考察; 主要任务是为展览挑选展品, 并 考察与展览有关的“不可移动文物” 。
考察的重点是德累斯顿国家艺术馆陶瓷分馆。
在 16?19世纪的几个世纪中,欧洲从中国进口了数以 千万计的瓷器。 [1]由于岁月的溅逝和战争的摧毁,这些“外 销瓷”存世的已经不是很多。德累斯顿国家艺术馆陶瓷分馆 是欧洲比较知名的收藏中国“夕 >销瓷”的单位之一。它有 幸躲过了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著名的“德累斯顿大轰炸” , 得以完整保存自 17 世纪以来收藏的中国瓷器以及由仿制中 国瓷器而发展起来的欧洲瓷器。其中最让笔者感兴趣的是该 馆收藏的欧洲人自己生产的陶瓷。
17 世纪, 受中国瓷器高额利润的诱惑, 欧洲也尝试着自 己生产瓷器。 但在很长的时间内, 都没能生产出合格的产品。 17世纪末18世纪初,在(德国)萨克森选帝侯奥古斯都(1670— 1733)的支持下, 德国成功地研制出硬质瓷, 并在迈森地区形 成了一个制瓷中心, 圆直到现在。 迈森瓷器与中国瓷器相比, 有一些显著的特色;其中给笔者印象最深的是把西方的雕塑 艺术融
入到陶瓷制品中,烧制出的瓷器乍看起来很像雕塑。 图一、图二是该馆常设陈列中展示的一组人物造型瓷,说明 牌上赫然写着: “中国男人”和“中国女人” 。我们中国人见 此,恐怕没有人会不忍俊不禁的。不是说明牌的错误,也不 是我们看错,亲自陪同我们的陶瓷馆馆长肯定地说,这就是
“中国男人”和“中国女人”一一不过,是 18世纪欧洲人 眼中的“中国男人”和“中国女人” 。
在17?18世纪,由于东西方的隔阂, 欧洲人对中国的了 解非常有限。他们或是根据耶稣会传教士从中国寄回的文字 描写,或是根据去过中国南部沿海经商的欧洲商人、水手的 描述,或是根据中国漆器、瓷器、手工艺品和绘画作品上的 图案, 甚至仅仅根据 《马可 ?波罗游记》 来了解中国; 因此, 对中国的理解难免出现偏差,甚至把近东、中东的许多因素 误加在中国人身上。 这位头戴斗笠, 留着两撇长长胡子的 “中 国男人”形象倒是有几分靠谱,笔者在其他的许多场合也见 过类似的中国男子形象 (图三是位于易北河畔 “日本宫” 建筑 物上的石雕像,据陪同参观的德累斯顿国家艺术馆的工作人 员介绍,雕像塑造的也是中国人 ),而“中国女人”的形象与 实际却是相去万里。从面孔上看,更像欧洲女人,或者更具 体地说,像欧洲东南靠近近东一带的欧洲女人;乳房裸露的 表现方式,也是纯欧式的。
考察的另一项内容是德累斯顿国家艺术馆收藏的有关 中国的绘画作品和印刷品。
17?18世纪的欧洲绘画中的“中国人”形象非常奇怪。 有一幅画像上的“中国人”戴着中国南方特有的大斗笠,身 着不明身份
的服装 (看上去有点像戏装 ),坐姿有点像中国寺 庙里供的佛。戴斗笠是 17?18世纪欧洲人眼里的中国人的 最重要标识之一,可能是因为当时欧洲人接触的中国人基本 上都是闽粤沿海一带的人。闽粤多雨,人们为了劳作方便, 常常戴着那样的斗笠 (当然到了欧洲人手里,斗笠变了形 ) 那戏装样的服装可能源于扑克牌上的小丑形象;而坐姿则可 能源于中国无处不在的寺庙。总之,欧洲人把道听途说的、 浮光掠影的有关中国人的各种因素组合在一起,加上一些欧 洲的因素,就成了我们看见的怪异的形象。
德累斯顿国家艺术馆收藏的版画中有不少中国名人像, 如孔子(图四)、康熙皇帝 (图五)等。 孔子像基本上与我们中国 人心目中的形象相去不远,可能因为当时已有孔子的典籍翻 译成欧洲文字。③翻译的原本上可能就有原汁原味的孔子像, 欧洲人如实地将它临摹下来;只是在表现手法上作了处理, 融入了侧光、阴影、焦点透视等欧式绘画的诸多因素,显得 很有立体感。但对于康熙皇帝,则只能靠想像,所以才描绘 成这个样子。
17?18世纪欧洲人对中国人的了解出现这么大的偏差, 说明当时东西方存在着巨大的隔阂。这种隔阂有地理上的原 因(尽管“地理大发现”之后东西方之间的交流日益增加,但 毕竟有限 ),也有人为的原因。清朝在很长的时间,只开放广 州一口通商,对来华的欧洲商人作了种种限制,不允许越冬 长住,不允许广州城,更不许深入内地。这些欧洲人所能见 到的中国人无非是那些在海上劳作的渔民、与他们做交易的 商贩以及对他们百般刁难的低级官吏。也许这些中国人给他 们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因此他们回国后在向画家描述中国人 的时候,故意进行了丑化;而那些没有亲眼见过中国人的欧 洲画家,又糅进了自己的主观想像,以致于创作出来的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