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据与科学史*——一些科学编史学的思考
刘 兵，戴慧琦
【摘 要】考据作为中国学术研究的传统，有其特殊的价值.但过于注重考据，会在历史研究中带来局限，对于中国科学史的研究亦是如此.理解这些意义与局限，对于中国科学史研究的发展有重要意义.
【期刊名称】广西民族大学学报（自然科学版） 【年(卷),期】2014(020)004 【总页数】6
【关键词】考据；科学史；科学编史学；方法
考据，对于一般历史研究，当然也包括对于科学史的研究，是一种基本的技能和方法.然而，除了一般性的作为一种基本研究方法之外，关于考据与科学史的关系问题，虽然在科学教学和科学史工作者们日常的交流中也会经常提及，但对此更为详细和专门的编史学理论探讨，却并不多见.实际上，对于这种关系的认识，在延伸中，甚至会涉及一些有关科学史的更关键性的理解和方法论问题.本文，即是对于这个表面上看来争议不大，但在更深入的层面上仍存在有一些值得分析之处的问题，进行一些梳理、总结和思考.
1 考据与历史学
作为讨论的基础，这里，先对考据做一些背景性的总结.
关于考据，有学者曾这样总结说：“考据又称考证、考正、考信、考订、考鉴等，其初义是指对人或事物进行稽考取以据信……后引申为对书籍的考辨校订……而以其为学术之专名，则始于宋人.”总前人之论，可认为考据学是对传统古文献的考据之学，包括对传世古文献的整理、考订与研究，是古文献学的
主干学科.其学包括文字、音韵、训诂、目录、版本、校勘、辨伪、辑佚、注释、名物曲制、天算、金石、地理、职官、避讳、乐律等学科门类，相对于古文献学而言，考据学一般不包括义理之学，但比今天学术界所常说的考据学广泛复杂得多.[1]
如果没有特殊的偏见，将考据看作是传统国学中方法论的精粹部分，应该不会有太多异议.相应地，像从历史和方法论等方面对于考据学的内容及演变等的研究，亦已成果不少.抛开那些过于专门、细琐的分歧与争议不说，如果只在人们常见的对考据学这个概念的用法中理解考据，其实也并不复杂，尽管要能够在学术研究中纯熟地掌握和运用考据的方法并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相对简单地定义的话，正如顾颉刚所言，考据学“是一门中国土生土长的学问，它的工作范围有广、狭二义：广义的包括音韵、文字、训诂、版本、校勘诸学；狭义的是专指考订历史事实的然否和书籍记载的真伪和时代.”[2]或者，稍再具体详细些，如梁启超在其《清代学术概论》中，谈及清代“朴学”之学风特色时曾总结为：“一、凡立一义，必凭证据；无证据而以臆度者，在所必摈.二、选择证据，以古为尚……三、孤证不为定说.其无反证者姑存之，得有续证则渐信之，遇有力之反证则弃之.四、隐匿证据或曲解证据，皆认为不德.五、最喜罗列事项之同类者，为比较的研究，而求得其公则.六、凡采用旧说，必明引之，剿说认为大不德…….”[3]
还可以提到的是，除了已被相当详尽地研究了的传统考据方法之外，在当今信息网络技术发达的时代，在传统考据的方法和思路之上，又出现了依靠现代网络信息技术手段的所谓“e-考据”方法，在这方面，台湾学者黄一农是用此方法取得了重要成果的典型代表者，也正像他所指出的：“随着出版业的蓬勃以
及图书馆的现代化,再加上网际网路和数位资料库的普及,一位文史工作者往往有机会掌握前人未曾寓目的材料,并在较短时间内透过逻辑推理的布局,填补探究历史细节时的隙缝.”[4]不过，这种最新形式的考据方法，其实也只是利用现代技术而增大了信息量和搜索信息的便捷程度而已，在其实质性的方法思路方面，基本与传统考据学并无二致.
这里之所以讨论考据，其实是关心其与科学史的关系，而要讨论考据与科学史的关系，考据与一般历史研究的关系也是值得注意的.考据学除了独立地作为一门学问，其方法应用在历史研究中，似乎也可算作是其最重要的影响之一.从发展来说，有学者曾注意到，“乾嘉时期，考据学在演进的过程中发生了由经入史的转变，这一转变对于后来22世纪新考证学的形成有重要相关，因而受到学界的重视.”[5]
考据学方法进入历史，为历史学研究带来了新的有力工具，进而影响到历史学和历史学方法论.曾有学者指出，“学术研究的专门化带来了研究方法的进步.乾嘉史学家对于经、史文献资料所做的校注、重订和重辑工作，使得传统考据法在继承历代以来、特别是明代中叶以后的考据法的基础上，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方法论体系.”[6]而就其用于历史学来说，考据进而又在分类上分成了所谓的 “外考证”(或称“外部考证”，external criticism)和“内考证”(或称“内部考证”，internal criticism).前者，主要是要考证历史文献文本的错误和鉴定文献文本的真伪和年代，辨明作者等.而后者，则指在前者的基础上，进一步考证历史文献文本内容所涉及的对象，诸如历史事件等是否为真的问题.内部考证，会涉及比较、分析、归纳和推理等多种形式逻辑方法.当然这两类考证在具体操作方法上又会有相互交叉之处.更为有意思的是，对于像这样的分类，可以更精
考据与科学史——一些科学编史学的思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