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东坡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从此便喜欢上了苏轼。
那个因为所谓的“乌台诗案”被贬黄州却始终乐呵呵的词人,那个在重难之下始终不改初衷的臣子;那个宁肯风餐露宿于沙洲也不愿意择枝而栖的幽人。那个泪酬江月却又始终逃不出如梦人生的老人。《卜算子》一词极美的道出了这种意境: 卜算子 黄州定惠院寓居作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只是这只孤独的飞鸿,最终也没能飞离出滚滚红尘。
然而我爱极了他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一蓑烟雨,满舟闲情。是那样闲适、自然,而且幸福。
更倾羡这样的东坡。
年年东风起,匆匆过客归。江月依旧,代代无穷。身居庙堂之上,殚精竭虑,终无愧膝下子民;身处布衣之中,吟啸徐行,是一种不拘于物的本真。
随缘自适,这才是最好的生活哲学。就像《西江月》所描述的那样的: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夜来风叶已鸣廊, 看取眉头鬓上。 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纵看东坡的一生,我觉得黄州才是他真正成熟的地方,在黄州,没有朋友给他去过一封信,而我们知道,苏东坡的的朋友无疑是很多的,在黄州,他经历了一种精神上的孤独,而这正是一个文化人最怕的事,这种难以对外言明的孤独,使他彻底的远离了人世的喧嚣,转而去寻找无言的山水,去寻找逝去的古人。
渐渐的,他觉悟了,从他写给李叔端的信中就可以看出来:
得罪以来,深自闭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与樵渔杂处,往往为醉人所推骂,辄自喜渐不为人识。平生亲友,无一字见及,有书与之亦不答,自幸庶几免矣。
苏东坡的这种自省,不是一种走向乖巧的心理调整,而是一种极其诚恳的自我剖析,目的是想找回一个真正的自己。他在无情地剥除自己身上每一点异己的成分,哪怕这些成分曾为他带来过官职、荣誉和名声。他渐渐回归于清纯和空灵,在这一过程中,佛教帮了他大忙,使他习惯于淡泊和静定。艰苦的物质生活,又使他不得不亲自垦荒种地,体味着自然和生命的原始意味。
他真正的成熟了,余秋雨先生对成熟的定义是: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颜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勃郁的豪情发过了酵,尖利的山风收住了劲,湍急的细流汇成了湖。
而这一切的结果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念奴娇·赤壁怀古》和前后《赤壁赋》诞生了。 与他其它的作品相比,你会发现其中多了一些韵味…… 时间是一条流淌不息的河,永远不会逆流而上。九百年前的往事已经如缕如烟了吧?九百年,在中国文学史的长河中,有多少人像流星一般名噪一时,继而划过夜空?又有多少人的名字被人日夜念起然后却又忘记?
苏轼与他的那个年代早已成了陈迹,但是,他的名字和他的文章,却被后世的人们一代一代口传心记,流传至今。就像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让人沉心其中而津津乐道……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流光一转,诗人走了,他的诗还在;他的诗模糊了,他的魂,依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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