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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须一瓜小说中的人性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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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须一瓜小说中的人性拷问

作者:苗青

来源:《现代语文(学术综合)》2017年第03期

摘 要:具备记者与作家双重身份的须一瓜,在电影《烈日灼心》热映过后一度引发学界关注研究的兴趣。直面人性的荒芜是须一瓜创作的一大特色,但在文学创作领域中,人性挖掘的作家作品如过江之鲫,为何须一瓜的文字更加震撼人心?文章以此为切入,分别以其长篇作品《太阳黑子》与《白口罩》为切入点,具体探究须一瓜是如何在文本中凭借细腻不失尖锐、批判不乏温情的写作特质,在文本中打破善恶二元对立结构,从而呈现出复杂的人性特质的。 关键词:须一瓜 长篇小说 人性 温情

与阿列克谢耶维奇相似的是,须一瓜女士拥有记者与作家的双重身份,这为她的小说创作提供了许多珍贵且独特的素材。沉寂十年而再度出山,并随着《烈日灼心》的上映而一度活跃于大众视野。小说中,须一瓜总能以女性与生俱来的洞察力,牢牢抓住人心的隐秘并予以充分的挖掘和放大;同时,又能以男性一般的冷静叙事,将许多险象环生的事件描画得滴水不漏,体现出对人类的终极关怀。关于须一瓜,华语文学传媒奖授奖词的界定便已相当到位:“在她的逼视下,人生的困境和伤痛已无处藏身。须一瓜把写作还原成了追问的艺术,但同时又告诉我们,生活是禁不起追问的。”[1]

在笔者看来,须一瓜小说最具价值的一个方面,正在于她对社会生活的沉着思考及现实背后人性内涵的深入挖掘。纵观须一瓜近年的创作,绝大部分作品(尤以长篇小说为代表)均能于不动声色的解剖中,将人性的荒芜赤裸地呈现在读者面前。然而,透视人性的作家作品何其之多,须一瓜之所以能够异军突起的重要原因在于,她没有简单地对人性善恶作出武断的裁决,而是随处渗透着思辨的况味。小说中,尽管她通过斑驳的现实揭示出社会角落里的阴暗晦涩,但同时也用理性思辨的眼光觅到了光明,冷漠中透露着的温情。

在须一瓜的创作中,长篇小说尤令读者感受到心灵的撞击,叙事空间的增大无疑为人性的剖析提供了更广阔的展台。在须一瓜几篇代表性的长篇小说中,《太阳黑子》和《白口罩》为我们生动诠释了须一瓜写作中的过人之处,即饱含温情与关怀的人性拷问。 一、《太阳黑子》

随着此前电影《烈日灼心》的上映,须一瓜的这部原著小说被更多人所熟知。这个深入到罪犯犯案后心理救赎的小说,一度被誉为是中国版的“罪与罚”。在须一瓜的娓娓道来中,全然颠覆了我们以往对善恶绝对化的认知。可以说,《太阳黑子》这部作品,是一部在精神绝境的逼仄下展开自我救赎,并对人性深处展开探寻追问的小说。

小说中,须一瓜凭借其记者身份所独有的敏感,在小说中演绎出对人性的理解并揭秘了时下现代人的道德与精神困境。她用温情的眼光纵观人事,用宽容的笔触勾勒人性,用悲悯的心态去拥抱这世间种种丑恶。书中的三个男人在年少轻狂时出于人类本能的冲动而酿下了惊天惨案,案发逃逸后却努力用余生去捍卫正义、安顿内心。他们视如己出地爱着名叫尾巴的弃婴,如宗教般的虔诚,这样一种自觉奉献与牺牲的行为,实则是他们精神救赎心理的集中体现。同时,在对三人逃逸后生活的多线叙述中,我们不难感觉到须一瓜笔下批判下的温情,还有她对人性的审视与拷问。此处对于三位主人公的描写不多加赘述,但需要强调的是,须一瓜笔下的人性写作,其深度与意义绝不仅限于此,她的特质在这部小说中,恰恰是通过房东卓生发所体现的。

在小说中,伊谷夏对卓生发满含鄙夷的控诉才真正将小说推向意义上的高潮。房东卓生发是躲在城市阴暗处的“好人”。在大火中因为他的自私怯懦放弃了本可救起全家人的机会,事后的他努力证明所有人都比他更加罪恶,以谋求一种病态的心理平衡,他在杨自道的房内偷装窃听器,最后甚至去警局告发……三位主人公的身份虽然卑微,但他们用捍卫正义来完成内心的救赎,是行走于阳光下真正的光明行者。房东则代表了自私阴暗的人性,他的恶,是一种道德、本质的恶,是一种无法救赎的劣根性。可怕的是,社会上更多的是如同卓生发一般伪善的恶人,他们游走于法律边缘,对其罪恶的思想我们却无能为力。这样,须一瓜便由偶然的逃犯故事延伸至整个社会的自省,在审视复杂人性的同时,也把批判的目光对准了整个现实社会,在人性与社会两个向度上都完成了相当出色的演绎。

以往存在于我们认知中善恶二元对立的评价标准在文本的世界中似乎被彻底颠覆了,这便是须一瓜人性拷问的过人之处,她深入且执著地以自己独特的叙述方式,追问着善与恶的人性真谛,相当充分地展示了人性本身的复杂及善恶的难以界定性。曾有人将其小说评论为“有着很强的现实感”[2],笔者认为,这种现实感正包含着她对社会杂闻,特别是罪案故事的自觉书写。这种极具辨识度的别样眼光和从容叙述,为我们理解人性的复杂暧昧提供了无限可能。 在如今社会,这样直击心灵的拷问无疑具有珍贵的意义——它为时下失去信仰的蕓芸众生树立了活着的标杆与尺度。同时,传递出了一种信念:救赎,即道路。 二、《白口罩》

正如孟繁华对须一瓜小说评论所言,“她着意书写的还是城市生活和人性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她着意挑战的是文学的‘不可能性’”[3]。诚然,在《太阳黑子》之后,须一瓜又创作了这部《白口罩》,故事讲述了一起因放射源丢失而引发的突发性危机,作者有意夸大了这个突发性危机所代表的极端情境,并对当下的一些社会现象作了一次较为鲜明的呈示。

文本故事既是对社会缺乏信任感的揭示,更隐含着她对唤归人性的良苦用心。由于放射源的丢失所造成的大量人员莫名死亡、医院消息的严密封锁,令小城一度陷入了恐慌——人们的揣测、绝望,抱怨,到银行抢提现金,到超市抢购食品……由于疫情而爆发出的种种矛盾与冲

突,成为作者观察与拷问人性的一个窗口。诚然,在生死面前,这些举动都变为人之常情,作者无意借此批判,批判人在渴望生命的本能时所表现出的种种自私,但其所逼现的人性弱点却无时无刻不在拷问着我们的灵魂。

小说着重塑造了三位具有代表意义的人物。首先是康朝,他凭着个人的正义感组织了一个民间救援队,却由于政府相关部门的不作为而一直无法获得合法的社会身份。为了解决这一困境,他与其前妻、副市长向京展开了交易,即以帮助向京寻找失落的放射源为条件换得救援队行动的合法性。于是他单枪匹马,为找寻放射源而最终赔上了性命。在康朝的认知中,社会就是一个交易场,任何具有交换价值的东西都需要通过交换所得。在康朝英年早逝的背后,直接反映出扶危济困的理想与清醒的社会现实之间的冲突,可以说,这既是康朝个人的悲剧,也是重利轻义的社会悲哀。

再者是向京。放射源丢失之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汇报上级或采用专业手段及时补救,而是为了个人的政绩与仕途,不惜隐瞒真相。她的动机是自私的,这种自私不仅令许多市民无辜蒙难,也直接令康朝付出了沉重的生命代价。但正是这个角色的设定,赋予了小说无限的深度。作者经由她这种难以界定的善恶,展开了对人性的诘问与反思。诚然,在个体生命与个人仕途之间,她选择了后者,这是她人性中自私卑下的一面;但同时也应该注意到,向京之所以秘而不宣,不仅是个人政绩,同时还有整个明城的经济发展,据小说中所述,这场事故爆发之时恰逢投资商欲开发明城之际。牺牲个人利益,满足集体利益是我们既定的价值观,作为政府要员的向京,为了城市的发展而牺牲了一支救援队,这样的做法似乎有可辩白的余地。但她的行为,却直接造成康朝的死亡,这似乎是对社会真理正义的变相扼杀,向京这般见仁见智的“顾全大局”,于社会层面而言又的确具备一种公正与善的力量……作为市长,人民需要这样的公仆;作为女人,康朝不需要这样的妻子。于是在这场人性的拷问中,读者依旧无法给出明确的是非判断,向京这一角色的设置,再一次地,向我们演示了作家是如何通过温情的批判,来解构传统的善恶二元对立价值观。

对事件真相的追求,对脉脉人心的守护,对光明美好的向往,是须一瓜一直以来小说创作的基本诉求,《白口罩》自然不例外,在这部依靠人物传达主题的小说里,向泉的角色塑造无疑是这种伦理诉求的具体表达,是作者为我们指点的光明所在。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少年,凭自己的认知用色彩给人们下定义,善良美好的就是蓝白色,城府不堪的就是黑金色……简单举动的背后,寓意却耐人寻味——在以各种利害关系为交换的复杂社会中,纯真的童心是让我们在世俗中灵魂得以净化的一味良方。

面对同样的新闻,须一瓜“总觉得新闻后面的东西往往是难以忘怀的”“活生生、沉甸甸的生活元素,让我看见和感悟着一般人不一定能看见的东西”[4]。这便是《白口罩》具备现实要素的重要原因,突发事件只是引子,须一瓜的写作目的,是引着读者进入一个更为深入神秘的心灵世界。从《太阳黑子》中的逃犯故事到《白口罩》中的放射源泄露,不难发现须一瓜有意将人置于一个抛离日常生活轨道甚至近乎荒诞的处境中,进行人性的审视与灵魂的拷问。

论须一瓜小说中的人性拷问

论须一瓜小说中的人性拷问作者:苗青来源:《现代语文(学术综合)》2017年第03期摘要:具备记者与作家双重身份的须一瓜,在电影《烈日灼心》热映过后一度引发学界关注研究的兴趣。直面人性的荒芜是须一瓜创作的一大特色,但在文学创作领域中,人性挖掘的作家作品如过江之鲫,为何须一瓜的文字更加震撼人心?文章以此为切入,分别以其长篇作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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