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尤努斯热”真正持续热起来
袁东
最近，获得今年诺贝尔和平奖的“穷人银行家”尤努斯到中国访问，掀起了一股刚刚开始的“尤努斯热”，这是件令中国人深思与发醒的顶好的事。首先是这位经济学教授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表明全球主流意见对其理念和伟大实践的高度认可，更是所有关注“三农”问题的中国人士所极受鼓舞的事（甚至对一些人来讲不亚于自己获奖）；其次，这位令人尊敬的教授到访中国，借助其30多年的丰实经验积累与十足的底气，带着“外来和尚好念劲”的优势，可以推动中国社会各界进一步重视“三农”与消除贫穷问题。所以，我认为，在以建立和谐社会为目标的当今中国，对“尤努斯热”怎么宣扬都不为过，就怕这股“热”不能烧到所有民间、官方与学界，就怕不能持续地烧下去。
为什么？因为，即使按官方口径，中国尚有2000多万贫困人口，如果按世界银行以每天1美元界定的贫困线，有专家估测，中国的贫困人口在1亿3千万左右，这些人怎么脱贫？因为，还有8亿多人生活在农村，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无缘金融服务；因为，集中了中国几乎所有金融资产与金融服务的国有或国有控股商业银行基本全部撤出了农村地区，缺乏了资本支持与金融服务的农业怎么提高效率与发展，农村经济怎么得以结构调整与发展？农民又怎么持续增收？别忘了，正如尤努斯所说“信贷是每个人所应该享有的权利，信贷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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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就像获得粮食的权利一样。”还因为，正是基于对这些问题迫切性的认识，中央政府已经提出了建立与发展农村金融服务体系的目标与要求，但如何着手？遵循哪些必须的原则？等等，所有这一系列的问题，就是我们今天需要认真领悟尤努斯甘当“穷人银行家”的理念及其小额信贷模式的基本原因，也是希望“尤努斯热”在中国大地上持续烧下去的原因。
然而，要促使中国农村金融发育和健全起来，仅仅“尤努斯模式”是不够的，或者说，我们既需要尤努斯的小额信贷模式与服务体系，也需要中额、大额信贷模式与服务体系。正因如此，我倒是还对“尤努斯热”燃烧过程中有种潜在的担心：那些已经退出农村领域的“嫌贫爱富”的体制内大中型商业银行正好有了他们退出的进一步理由与不再返回农村的另外一个台阶，他们也许会说：“‘尤努斯模式’好啊，应该发展这种模式特别是小额信贷组织，去填充我们退出的农村金融服务，我们是大中型银行，不适合做小额信贷，不适合在农村。”
果真如此吗？当然不是！因为尤努斯模式是小额信贷，主要是针对贫困人口为脱贫而进行的创业之需，这对还有那么多贫困人口的广大中国农村来讲，是需要的，是目前怎么下力气推进都不为过的，但这种金融服务也仅仅是能够满足农民的脱贫之需而已。大部分已脱了贫的农民要进一步创业，特别是农业的规模化生产与经营，农村经济结构的进一步调整与发展，是今后中国“三农”发展的重点，更是中国经济、社会、政治与文化建设与发展所需的一个重点，其任务与空间远比“脱贫”阶段更为艰巨与博大，为此之需，若仍是“小额信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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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式”，显然不可！非规模更大、体系更完善的金融服务不可！因为上述重点需要大量信贷资本的支持，没有足够量的资本同农村劳动力与土地的有效结合，就不可能有“三农”问题的根本解决，就不可能真正实现“新农村建设”的目标。
所以，小、中、大额信贷模式并存的多层次金融服务体系才是今后中国农村应有的金融发育与发展目标，而中、大额信贷服务体系恐怕更是重点所在，但这也是难点所在。因为这一难点的克服，已非“乡村银行”力量所及，还得需要那些所谓“体制内”大中型商业银行的“回乡”。
然而，这些“富人银行”好不容易才撤出乡村，已经吃惯了“城里的饭”，让他们再“回乡”去面对零散分布的众多“穷人”，何谈容易？而且，随着这些“城里银行”陆续完成在境内外证券交易所的上市，恐怕他们就更有的说了，他们可能会说自己是上市银行尤其是境外上市银行，要对众多股东负责，得不断提高绩效以维持市值不缩水，否则，在股票持有者尤其是境外股票持有者面前无从交待，所以，一切得从利润最大化着想，而农村业务既零星分散，成本又高，从而收益不理想，难以符合上市银行之需。这些堂而皇之的理由似乎掷地有声，很是那么一回事。如果这些银行以此而拒绝“回乡”，在我看来，实在是站不住脚。何也？首先，大家可以看看，已上市的三大国有控股商业银行从境内外资本市场上募集的资本占其总资本金的比例是何其得小，基本还是国有“公共资本”在支撑着，上市对他们的改革与市场化是有一定作用，但这作用有限，其内控制度与运营机制及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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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效果并非一夜上市而在短时间就得以根本改观；其次，难道不上市时，这些集中了国家与公众绝大部分资本与储蓄的银行就不要对股东与储户负责了吗？就不应不断提高绩效吗？就不应对农村金融体系的发育与发展而尽力吗？
但话又说回来，在不断促进原国有商业银行进一步商业化与市场化改革的进程中，针对他们从乡村撤出，也不能完全责怪银行没有服务“三农”的强烈意识与责任感，因为这也有制度环境的限制，更有出于商业上相对收益与成本比较的客观因素考虑，至少农村信贷零散、管理成本相对较高是事实，从过去几年四家国有商银行通过四家国有资产管理公司处理的不良资产来看，农业银行处置的不良资产就相对比较零散。所以，在现行环境下，如果请你担任大中型商业银行的行长，恐怕也会同样做出撤出乡村的无奈选择。
如此，从当前和今后农村金融体系发育与发展之需看，仅仅“尤努斯小额信贷模式”的确远远不够，最终还需大中型商业银行“回乡”，而这后者又面临着纯商业化与市场化考虑的一定难度，那便如何是好？这其中的关键阻碍何在？特别是，既要让大中型银行“回乡”以健全“新农村建设”所需的金融服务体系，又要避免使他们在行政强力所迫下“回乡”，而应坚持市场化原则指导下的自愿所为，那么，促成这“两全其美”的最关键出路存在否？若存在，又是什么呢？对此，我的回答是，关键出路肯定存在，至于是什么，且听下次文章专门分解一己之见。
需要重申的是，不管大中型商业银行是否以及何时“回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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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和今后都需要大张旗鼓地宣扬和推广尤努斯教授的“小额信贷模式”，从公共政策与社会舆论上极力鼓励、推动并保护服务于中国广大乡村与农民的尤努斯式“穷人银行家”的出现，这种足以感动所有人的银行家越多越好。为此，眼下就应对“尤努斯热”多烧几把火，使其烧得更热更旺，好让这把火这股热照亮和温暖整个神州大地。
（写于2006年10月25日，以《让“尤努斯热”真正持续下去》为题发表于2006年11月7日的《上海证券报》专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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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尤努斯热真正持续热起来 - 图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