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不了解,放松本身就是在这个试验过程中的诊断工具。假设你已经有许多放松动作的数据库(参阅1-III-4节),「好的技巧」可以从是否放松来判断。许多学生认为,长时间不断的重复练习,是让他们的手能够弹奏的要因。事实上,是他们在练习过程中,突然找到放松的动作,也就是为何有些技巧很快就能学会,而有些却永远学不会。有些人能很快的学会技巧,而有些人却一直在同一个技巧中挣扎。正确的方法(也是最快的方法)是学会去寻找正确动作的机制,并把这些动作建立成数据库。在这个追寻的过程中,了解造成疲倦的原因,以及影响能量平衡的生物机制是有帮助的(参阅 1-II-21 节)。
放松是一个不稳定的平衡状态:当你学会放松,你能更容易达到进一步的放松,反之亦然。这可以解释,为何放松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主要的问题,对有些人又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但这是一个好消息。它意谓着,任何人都能放松-如果他们被正确的教育,且努力不懈的追寻。
很显然的,省力是放松的最重要元素。至少有两个方面可以省力:(1)不使用不需要用到的肌肉,(2)一旦动作完成,立刻放松肌肉。让我们用一根手指的自由落体来解释。(1)是最简单的,让重力来完成整个手落下的过程,而整个身体完全放松的坐在椅子上。(2)你需要去培养一个新的习惯,就是当手指将琴键压到底时,将所有的肌肉放松。在手臂落下的过程中,让重力将手往下带,当手指将琴键压到底时,你必需让手指用力来让手停下来,但是马上就要全部放松。不要将手抬起,让手停在琴键上,手指稍微用力能支撑手的重量就好。必需确认你没有用力将琴键压下, 这会 比你初想要困难一些。这是因为手肘是悬在半空中的,且让手指用力以支撑手重量的肌肉,与往下压的肌肉是相同的。有一个方式可以测试你是否有下压,就是将手移开琴键,将前臂放在大腿上,完全放松。记得这个感觉,在自由落体的最后手指停在琴键上,应该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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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人会为刻意放松肌肉而费心。当肌肉完成它的工作之后 ,人通常会忘掉它们。在慢速弹奏时,这并不是问题,但是当速度加快时,问题就会慢慢浮现。你需要新的练习,因为自由落体与速度是没有什么关联的。开始时先按下一个琴键 ,然后弹一个颇快,中等强度的音。这个时候加一点往下压的力量,再放松。
放松之后,你应该要有「运用自由落体来停留在琴键上」的感觉。你会发现,你按下的力度越强,放松所需的时间也越长。因此要练习缩短这个放松所需的时间。
(※标记间段落,曾于7/31做内容删修) ※
这个放松方法令人惊奇的是,再练习一段时间后(或许要几个星期),它会自动的融入你的弹奏中,甚至那些你已经学会的曲子,只要你有注意到放松。
肌肉紧张的最坏结果是,你去打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因为你面对的是一个跟你一样强壮的人–也就是你自己,你和自己的肌肉在相互对抗。当你将肌肉练习的更强壮,你的敌人也是一样的变的强壮。当你的肌肉越有力,问题也越严重。如果情况够糟,你会因此而受伤,因为你的肌肉比你的手更强壮。这也是为何消除肌肉紧张如此重要。
放松,自由落体,是包含整个身体的,避免重复机械性的练习是肖邦教学中的要素之一 ,但是李斯特却主张要练到「精疲力竭」为止。前面最后一段叙述,显然的有不同的看法,这个练习或许是有帮助,但不是必需的。同样的,李斯特也没有从本书中获得益处 – 或许他必需做许许多多的练习来找到正确的动作。当然,钢琴本身也会带来许多不同。肖邦就偏好 Pleyel 的钢琴(译注:法国名琴,参阅本页),这种琴的触键极轻,行程(译注:琴键压下的深度)较短,所以能较轻松的弹奏。除非做音乐性的弹奏,否则放松是没有用的。
事实上,肖邦坚持在获取技巧前就要做音乐性的弹奏,因为他知道,音乐与技巧分不开。我们也知道,没有放松,音乐与技巧都是不可能的。技巧是根源于大脑。不具音乐性的弹奏显然的违反自然的,而且会妨碍大脑对于控制音乐弹奏的自然程序。这不是说你不可以将自己训练成弹琴机器,用令人目眩的速度弹奏炫技。而是:做无意识的重复弹奏,对学习钢琴而言,就像是在绕远路。
II-15 学习后的进步
当你坐下来练习时,练习中的进步只有一部分。因为进步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学习音符与动作,你可以马上看到成果。对于一首曲子,你已经具备所需的技巧,就会是这种情形。另一种就称之为「学习后的进步」(Post Practice Improvement,PPI ),这是在你学到新技巧后心理上的改变。这是一个非常缓慢
的变化过程,通常在你结束练习后才会进行,因为这需要生成新的神经及肌肉细胞。
因此,当你练习的时候,尝试去评估你的进度,当进度达到时,休息一下,去做其它的事,让自己恢复一下,通常这会少于 10 分钟。很神奇的,你的技巧会自动的持续进步,在一段很好的练习之后,持续至少好几天。如果你的练习方法是正确的,当你每天坐下来练习,你会发觉你比昨天进步多了。如果这只是发生一天,这个效应或许不是那么大。如果这个效应持续累积几个星期、几个月,甚至几年,那将会很可观。
当坐下来练习时,同时练几首曲子,让他们在练习后同时进步是很有益处的,这样会比一直练一首曲子要来的好。过度的练习会导致肌肉紧张与坏习惯,这对技巧有害。你当然要有一个基本的练习量,或许上百次,如此这个自动进步的效应才会产生。如果我们是讨论弹奏几个小节,在演奏速度的情况下弹奏几十次,或上百次也只需要 10 分钟,或者更少。
所以当你很辛苦的练习,却没有看到立即的进步,不要感到气馁。这是练习的正常现象。如果你仔细的分析你的练习,发现并没有甚么不对,这时候你应该停止练习,让学习后进步来接手。
学习后进步有许多种型态,要看是甚么阻碍你进步,这区别许多种不同的型态,可以从他们作用的时间长短来区分,这会从一天到几个月不等。最短期的,与肌肉及新的动作有关,若是你以前没学过,或是与记忆有关的。中期的,例如几个星期,是与新的神经生成有关的,例如合手。最长的是与大脑、神经及肌肉细胞的生长有关,以及将较慢速的肌肉细胞转成较快速的肌肉细胞。
如果你已经养成坏习惯,或许你要停止练习这首曲子几个月,直到你将这些坏习惯完全忘记,这是学习后进步的另一种型态。在大多数的情形下,这些坏习惯不容易被确切指出,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不要弹这首曲子,去学新的曲子,因为学新曲子是消除坏习惯的好方法。
你必须用正确的方式,来让练习后进步的效果达到最大。许多学生不明白这些规则,以至于没有产生学习后进步,这会导致隔天的弹奏更糟糕。大多数的错误来自于误用快速与慢速练习,因此我们会在下一节中更详尽的讨论如何选择正
确的练习速度。肌肉紧张与不必要的动作,也一样会在学习后被增强。最常见的「减低学习后进步」的错误,是在停止练习前做快速的弹奏。在练习结束前的最后几次弹奏,应该是最正确、最接近你要弹奏的目标。你最后的弹奏,有着最强的学习后进步的效应。本书中的方法,是学习后进步的最佳方法,因为它强调只针对你不会弹的部分来练习。如果你一开始就合手,慢慢增加速度,而且一次练习很长的段落,那学习后进步的效应会被混淆,因为你将一大堆简单的东西混在一点点困难的段落间,另外,速度及动作都会不对。
学习后进步并不是新的概念,让我们看看下面 3 个例子:健美,马拉松,及高尔夫。当在练习举重的时候,健美选手的肌肉并不会在这个时候长大。事实上它的体重会在此时减轻。但是在往后几周,他的身体会作出回应,而让肌肉增加。几乎所有的肌肉都是在练习后增加的。所以健美选手在练习的时候,不会去量测他长了多少肌肉、或是能举多重,而是专注于这个练习是否适当。对于钢琴,不同的是,我们是发展「协调性」与「速度」,而不是力量与耐力。健美选手需要的是较慢速的肌肉,而钢琴家需要的是将慢速肌肉转成快速肌肉。
另一个例子是马拉松选手。如果你从未跑过 一英哩,当你第一次尝试时,跑 1/ 4 英哩后 ,大概就要慢下来休息一下了。在休息后,如果你再度尝试跑,同样的,在跑 1/ 4 英哩 或者更少,你就会累了。所以在跑第一次之后,你并没有明显的进步。但是在第二天,你大概第一次就能跑 3/ 4 英哩了 – 这就是学习后的进步。如果你跑步的姿势不对,你会有些麻烦,例如,当你累了的时候,你一直强迫自己跑下去,你会养成一直撞到脚拇指的坏习惯。同样的,当你肌肉紧张的时候持续练琴,也会养成坏习惯。高尔夫球是另一个很好的例子。打高尔夫球的人,对于这个现象应该不陌生,有时候会打的很好,隔天却打的很糟糕,这是因为他养成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坏习惯。每天练习挥杆会破坏旋转的律动,然而,多练习 9 号杆,却可以让它慢慢回来。相同的,使尽全力快速的弹一首曲子,会破坏学习后进步,然而分手练习较短的段落,可以让它恢复。很显然的,你必需了解如何去调整自己的状况,才能让学习后进步发挥功效。
大部分的学习后进步是在睡眠中进行。这必须是正常的夜间睡眠,具有睡眠主要的成份、特别是要有「眼球急速转动期(REM Sleep)」的夜间睡眠。这是因
为大多数的细胞生成与修复都是在睡眠时期进行的。这也是为何婴儿与小孩会需要较多的睡眠 – 因为他们在高速成长期。如果你晚上睡不好,那你的学习后进步的效果就非常有限。学习后进步的最好状况是在晚上练习,隔天早上再复习一下。
II-16 慢速练习的危险 – 直觉性方法的陷阱
重复的慢速练习,对于学一首新曲子是有害的。我们在 1-II-1 节中有提到,慢慢弹然后逐步增加速度,不是一个有效率的练习方法。让我们仔细的探讨为甚么会这样。我们假设,学生才刚开始学这首新曲子,而且不知道如何去弹它。在这种状况下,慢慢的弹跟在演奏速度下的弹奏方法有很大的差异。在刚开始的时候,学生并不知道在慢速弹奏时的动作是否正确。在1-IV-3节中叙述着在这种状况下,使用不正确动作的机率几乎是100%,因为几乎有无限多种的弹奏方式,而最好的方式只有一个。在无限多的可能中,随意找到正确的方法,这样的机率有多高呢?在错误的方法下练习,对于正确的弹奏与快速弹奏没有帮助。当在错误的动作下,慢慢将速度增加,就会遇到速度障碍,结果就是造成肌肉紧张。
假设学生在慢慢增加速度的过程中,成功的转换弹奏方式,也克服了速度障碍,那他会需要将旧的方法忘记,并学习新的方法,他在逐步增加速的时候必须不断的重复这个步骤,一直到将速度提升到演奏速度。在逐步增加速度的过程,不断的尝试错误,再找到方法,这是相当耗时的。
举一个具体的例子,看看在不同的速度下弹奏,动作会有多大的差异。让我们看看马的步伐。当速度慢慢增加时,马的步伐会从散步,走,慢跑,到奔驰。这四种步伐都有快慢不同的动作。而且,在左转与右转时,步伐也不同(因为哪一只蹄要在前面是不同的)。这样最少有 16 种不同的步伐,这是所谓的自然步伐,大多数的马,与生俱来就有这些动作;他们还可以被教育 3 种不同的步伐:溜步(Pace)、小快步(foxtrot)、以及轻跑(rack),这些步伐同样的有快、慢、左、右之分。以上这些动作,是由 4 只相对结构简单的脚及较小的大脑来完成。然而,我们拥有 10 只复杂的手指,更多功能的肩膀、手臂、手掌,及几乎无限的大脑。我们的手可以作出比马的步伐更多样化的动作。从慢速弹奏渐渐增加速度到快速,就好像要马用走路的步伐,去达到奔驰的速度 – 这是不可能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