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唐风》句式、章法简析
本来准备把“周召邶鄘，卫王郑风，齐魏唐秦，陈桧曹豳”这十五国风作为研究对象，但是苦于能力有限，只挑其中一国。去年早春与全班一起鉴赏吟咏过《唐风·葛生》，常感念其深重的念想与浓浓的哀思，整个《唐风》的基调也正如《葛生》一样，总体透露出无限的忧思和伤感，然而此次我将从句式、章法角度对《唐风》进行解读。《唐风》共十二篇，分别是《蟋蟀》、《山有枢》、《扬之水》、《椒聊》、《绸缪》、《杕杜》、《羔裘》、《鸨羽》、《无衣》、《有杕之杜》、《葛生》、《采苓》。
《诗经》的诗体分为两种，一种是四言诗体，一种是杂言诗体，以四言体为主，但也有一定数目的参差不齐的杂言体。《唐风》在章法上体现了《诗经》重章的特点。
《诗经》以四言句式为主，间有二言至八言的各种句式。唐中期的成伯玙在《毛诗指说》中说：“《三百篇》选句大抵四言，而时杂以二、三、五、六、七、八言。意已明则不病其短，旨未畅则无嫌与长，短非蹇也，长非冗也”。《国风》共 160 首诗歌，其中纯四言诗 79 首，《唐风》只有 2 首；杂言诗 81 首，《唐风》有 10 首。
我们来看看《唐风》中这10篇杂言诗的句式分析： 三言句出现在《山有枢》《扬之水》《椒聊》《葛生》《采苓》五首诗中，而且在诗中都是33、34或43相连的模式，如“夏之日，冬之夜”、“扬之水，白石凿凿”、“人之为言，胡得焉”等。从句式在诗中的分布来看，都在是开头用来起兴和结尾构成尾声，如“山有枢，隰有榆”在《山有枢》用来兴起下文；“椒聊且，远条且”在《椒聊》的结尾形成尾声。另外在四言句中参杂几句三言句，可以使诗歌读起来长短有致，极富韵味，具有韵律美。
五言句出现在《扬之水》《绸缪》《杕杜》《羔裘》《鸨羽》《无衣》六首诗中。如《杕杜》以四言句为主，单为了把意思表达清楚，作者用了“不如我同父”、“ 不如我同姓”两个五言句。《绸缪》每章的结尾一句都是五言句，虽然去掉语气助词“何”意思不变，但是和上下文结合起来一读，不再那么流转、上口，音韵不再那么和谐。《鸨羽》诗中的五言句“不能蓺稷黍”、“不能蓺黍稷”、“不能蓺稻粱”夹杂在四言句中，不仅很好地表达了诗人的意图，而且在句式上显得整齐中有变化，读起来还婉转和谐，自具音韵之美。此外，《唐风·无衣》中还出现了“岂曰无衣七兮”“岂曰无衣六兮”两句六言句，从节拍来看，有三节拍，两字一顿，读起来婉转回环。 在章法上，《诗经》的重要特征是重章叠句。《诗经》中的诗都是合乐歌唱的，每一篇分成若干章，犹如今天歌词的分段。一首诗由若干章构成，章与章之间字句相同，只对应的变换少数字词，反复咏唱，这种章法就是重章叠唱。叠句是指同一章内由两个句子重叠。《唐风》可以说是篇篇复沓、首首重叠，重章复沓率为百分之百。《唐风》的重章有多种形式：章章重叠的，是完全重叠式，有十首《蟋蟀》、《山有枢》、《椒聊》、《绸缪》、《杕杜》、《羔裘》、《鸨羽》、《无衣》、《有杕之杜》、《采苓》，每章在固定的地方更换一个字和几个字。几章重叠、几章不重叠的是“不完全重叠式”，有《扬之水》和《葛生》两首。《扬之水》诗三章，前两章完全重叠，第三章的后两句与前两章不重叠。《葛生》的重叠形式比较复杂：诗五章，第一、二章重叠；第三章的前两句与前后都不重叠，而后两句与前两章重叠；第四五章互相重叠。可见，《唐风》不仅篇篇重叠，而且灵活多变，形式不一。
诗歌的重章叠句，反复吟咏，是为了强调某种思想或态度，抒发某种情感，当然同时也增强
了诗篇的音乐系和节奏感。《蟋蟀》是劝勉自己要“好乐无荒”。诗三章重叠，反复强调良士要“好乐无荒”。《山有枢》每章前两句起兴，中间四句例数人物的吝啬表现，最后两句表明诗人对吝啬鬼的讽刺和不满。《采苓》诗三章，章章重叠，每章都是规劝不要听信谗言，层层递进，反复强调自己对待谗言的态度。
《鸨羽》全诗三章，反复咏唱。从“何怙”到“何食”到“何尝”，表现了在长期的徭役下父母的境况愈见困难，从没有依靠到没有粮吃再到死后无人拜祭；“所”、“极”、“常”的转换表现了役者的无比悲愤。在常年的徭役下，役者难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对徭役的愤慨之情显而易见。每章的重叠，再加上质问句的运用，将愤慨之情推向极致。《绸缪》中的重章也运用得很好：“如此良人何！”、“如此邂逅何！”、“如此粲者何！”不重叠就无法表现出那种欢乐的场面、喜悦的心情和诗人对生活的热爱。《无衣》也是通过重章的运用，很好地表现了对意中人的思念之情。诗歌的重复咏唱，字音和声调的时同时异，音节复沓，起伏抑扬，自然地产生音乐旋律之美，读起来既琅琅上口，又便于记诵传唱。
以上对于《诗经·唐风》中2首纯四言诗和10首杂言诗的句式分析和章法解读，《唐风》的这样一种以四言句为主，又夹杂运用三言、五言、和六言句的句式结构不但有利于把思想感情表达得更清楚，还取得了很好的语言艺术效果。诗歌中的重章叠句，反复咏唱也传达出作者鲜明的生活态度和强烈的思想情感，也增添了诗歌特有的韵律美。
《诗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