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理解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兼评李枭鹰教授的《高等教育关系论》
作者：唐德海
来源：《大学教育科学》 2024年第2期
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是潘懋元先生1980年在湖南大学讲学时第一次正式提出的。潘先生认为,教育规律是多元的和体系性的,以高等教育为视窗审视整个教育的改革与发展,有两条规律是最基本的:一条是关于教育与社会发展关系的规律,称为教育的外部关系规律,简称教育外部规律;一条是教育和人的发展关系的规律,称为教育的内部关系规律,简称教育内部规律。教育的外部规律可以表述为“教育要与社会的发展相适应”,也可以进一步表述为“教育要受生产力与科学技术发展水平、政治制度与经济制度、文化传统等方面因素制约并对这些因素的发展起作用”。教育的内部规律是指人的培养过程中,各种因素之间的必然联系与关系。在这些关系中,显见的关系有三个:一个是教育与教育对象的身心发展以及个性特征的关系;一个是人的全面发展教育各个组成部分的关系;再一个是教育者、教育对象、教育影响诸要素的关系。教育内部规律就是这些关系与作用的总和。
全面准确地认读并领悟内外部关系规律及其科学性,有两条关联在一起的逻辑图谱:一是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的学理逻辑,另一条是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的实践逻辑。教育理论界认识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大多是从前者切入的,即围绕着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中的“内部与外部”“规律”“适应”等核心概念进行学理审读。从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提出至今,教育理论界曾有过三次“论难式对话”:第一次“对话”的议题是教育规律用“内部”和 “外部”来表述是否合理;第二次“对话”的议题是教育及其过程是否存在规律;第三次“对话”的议题是教育内外关系规律的阐发逻辑和功用是否存在着人为或片面“适应论”的因果关系。需要强调的是,仅仅从学理逻辑来认读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是不完整的。如果忽略了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的实践逻辑,那就认识不到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的社会应用价值;也就感知不到改革开放40年来,在我国经济社会发生根本性转变的过程中,教育尤其是高等教育层历经了怎样的困难与挑战;更体悟不到我国从一个高等教育的小国、弱国转变成为世界高等教育大国并迈向世界高等教育强国的心路历程。
李枭鹰教授的新作《高等教育关系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7年版),依据理论与实践两个逻辑,运用辩证思维、关系思维、过程思维、整体思维和非线性思维,对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给出了一种与以往完全不同的解读。
其一,展示了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认识的新的路线图谱。李枭鹰教授认为,从根本上讲,高等教育学是一门实践性和应用性学科,高等教育理论的价值和核心功能在于指导高等教育实
践,“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提出以来,经受了无数教育实践的检验,释放出了巨大的教育理论价值”。因此,认读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不能仅仅从学理的单一角度思考问题,必须把学理逻辑与实践逻辑结合起来整体考虑,才能做出全面而准确的分析与判断。
其二,建构了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生发的新的逻辑起点。有学者指出,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是一种“适应论”。该理论没有抓住高等教育活动的本质特征,仍然是从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关系中推导出来的理论。“如果继续把高等教育‘适应论’当作一种不容质疑的‘理论’或‘规律’来看待,那么,一种本来可供选择的观念变成了思想上的束缚,就会产生盲目地排斥高等教育发展的其他可能性”。李枭鹰教授认为,审读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内部与外部”“规
律”“适应”等范畴十分重要,但“关系”作为高等教育学的“元范畴”,在审读中是不宜也是不容被忽视或遗漏的。若然相反,极有可能导致根源性的逻辑认识错误。因为,高等教育在关系中孕生、在关系中存续并在关系中演化,所以,高等教育当且仅当在关系中被认知。对高等教育规律的认知亦然。
第三,表陈了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存在的新的合理性要件。关于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存在的合理性,学界有过不同的声音。如:黄济先生认为把教育与社会的关系视为外部关系,把教育与个体身心发展规律的关系视为内部关系并不妥当;孙喜亭教授认为将教育规律划分为一般规律和特殊规律比内部规律和外部规律更为科学。李枭鹰教授认为,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暗合了事物的关系存在:教育既是一种“自成系统”的存在,又是一种在相互关联中“互成系统”的存在。同时,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昭示了教育的系统存在:教育系统除了要不断优化自身的结构之外,还必须与社会各子系统(如政治、经济、文化等)形成功能耦合关系。
第四,揭示了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作用的新的因果关系。李枭鹰教授强调,教育规律所揭示的因果关系不是一一对应的必然关系,认读教育规律必须摒弃线性、单向度的确定性规律观之思维框架,充分认识并理解教育规律的客观性和统计性,辩证地将决定性(规律的制约作用)和选择性(人的主观能动作用)统一到教育规律之中。
(作者系广西民族大学教授)
科学理解教育内外部关系规律——兼评李枭鹰教授的《高等教育关系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