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句法结构解析》评述

《法语句法结构解析》评述

作者：张新木

来源：《法国研究》 2014年第4期

张新木

【摘要】《法语句法结构解析》是一部着眼于法语句法研究的专著，它从法语句子的核心动词出发，层层递进，剖析法语句子的结构及其内在规则。本文简要介绍了《法语句法结构解析》的成书背景和写作思路，通过对其主要内容的概述、对重点章节的评析，揭示本书在法语句法研究和句法教学方面所具有的参考价值。

【关键词】《法语句法结构解析》 句法研究 句法教学

一、新颖的句法研究著作

人民出版社于2012 年11 月出版了《法语句法结构解析》（La structure syntaxique de lalangue fran?aise）一书。该著作不落以往语法书编写追求全面、完整的窠臼，是一部着眼于法语句法研究的专著。目前，法国出版的法语句法专著十分丰富，虽然在理论上具有极高的参考价值，却由于论述艰深，一般读者学习起来有些难度，难以契合中国法语学习者的实际需要。近年来，我国翻译、引进的原版参考书仍以一般性的语法书为主，而本土出版的语法专著也多是沿用词法加句法的传统模式。因此，《法语句法结构解析》一书的问世可谓恰逢其时，别具一格。

二、清晰的句法结构图貎

与传统语法书“主——谓”分野的方法不同，本书对句子系统的分析围绕着“动词”这一核心而展开，从而对法语句子“从里到外、从小到大”进行层层解析。在前言部分，作者开宗明义地阐明了法语句法的几个基本术语，包括语法、句法、陈述、句子、口语和书面语，区分了词法和句法（la morphologie et la syntaxe）、陈述和句子（l’énoncé et laphrase）、口语与书面语（la langue parlée et la langue écrite）的区别。“词法（也译为“形态学”）研究词的特点，词的形态，更确切地说是词素（也称为语素）构成词的方法；句法研究的是词的使用与理解，揭示法语句子的形式或结构是受句法规则支配的。”①虽然不同的语言学流派给出的定义不尽相同，但一般来讲，句法主要研究的是词和词之间的关系，以及词与词如何遵循特定句法结构组合成句。“陈述是说话人的言语行为，属于语法表述的范畴。”（张桂琴、田俊雷：2）陈述只是与具体语言环境相关的语言片段，可以是一个单独的词、一个独立的意群或是较复杂的意群组合，也就是句子。法语句子是“由一连串的词或意群按照句法规则进行的逻辑组合。”（张桂琴、田俊雷：3）若把句子中的分句（la proposition）拆开来，分析每个分句的本质及其在句子中的作用，属于“逻辑分析”（l’analyse logique）; 若把分句（la proposition）中的词一一拆开来，分析其各自在子句中所起到的作用与功能，则属于“语法分析”（l’analyse grammaticale）。语法分析以分句中的词为着眼点，而逻辑分析以分句为基本着眼点。同时，作为交际中的基本语言单位，句子在口语中主要依靠语调和旋律，简洁、灵活、多变；在书面语中则以标点符号表示停顿和语调，须兼顾措辞的严谨和前后逻辑的严密。尽管法国语言学家在句法研究方面已有精辟的理论、独特的见解，作者并没有作过多的抽象理论的探讨，而是首先厘清这些法语句法中可能造成混淆的基本概念，提出两种不同的分析方法和路径，再由法语句子的核心——动词出发，层层递进，剖析法语句子的结构及其内在规则。

本书内容分为五章。首先从句子的核心部分——动词谓语入手，揭示动词的表现形态（les formes des verbes），包括动词的人称、语式、时态、体、语态，讨论了动词的分类与句法结构（les espèces et les constructions syntaxiques des verbes），并强调动词在句子里的中枢作用。第二章分析了组成句子的各种意群以及意群之间的依附关系，这一部分篇幅较长，作者着墨较多，因为句子中各种意群的性质、特征、功能和彼此的搭配关系，不仅是正确分析句子结构的依据，而且是遣词造句、准确表达的基本条件。第三章着重分析了简单句中各个成分的作用、简单句的一般形态和特殊结构；第四章对法语复合句作了简要概述；第五章探讨了各种从句的性质和作用。本书采取以动词为核心进行句法分析的方法，这在国内的法语语法书中颇具新意，值得关注和借鉴。作者在第一章指出，动词自身涵盖了人称和数、时态、语态、语式、体的变化，构成了一套复杂系统，与组成句子的其他词类相比，“动词是法语语言中最为活跃，变化最多，比较复杂的一个词类。”（张桂琴、田俊雷： 7）例如，名词和品质形容词，可以赋予有生命体或无生命体一个名称、某种品质和特性。而动词则赋予句子所表述的人或事物以生命，因为动词能够让它们“生动”起来。动词的谓语功能，决定了它在句子中的核心位置和平衡作用，即按照规则将动作实施者和承受者联系起来。而所有其他的句子成分都被看作是由动词（谓语）所支配的，并依赖于动词的支配关系而存在。由于动词的支配关系不同，所以就产生了句式结构的不同。这种句法分析方法并不局限于结构形式的分析，而是将句子的语义因素也考虑在内。以法语中一部分不及物动词为例，除了主语外，还须加上一个补充成分，才能组成一个句子，如果缺少这一补充成分，则句子意义不完整（如：不及物动词aller）。作者从宏观角度把法语的词法、句法和处于核心地位的动词进行了横向和纵向联系，每一章节都将语法要点、难点以提纲挈领的方式呈现出来，从而使每章所探讨的语法问题在读者面前展现出一幅清晰的图貌。

三、独特的句法分析视角

作者在研究过程中，在若干方面体现出创新成分。其一是确定了若干从句的句法区别。本书第五章第三节、第四节分别探讨了法语中的条件和假设从句（les subordonnées

decondition et d’hypothèse）、对立和让步从句（les subordonnées d’opposition et de concession），并且按照连词后引导的不同语式（直陈式、虚拟式、条件式），对连词进行整理归类，特别指出了条件与假设、让步与对立两组概念之间的区别。在现代法语语法书中，人们趋向于把条件从句和假设从句相提并论，但两者之间的意思略有差别。条件从句（la

subordonnéede condition）是主句所叙事情实现的必备条件，句子的逻辑是从主句所表达的事情追溯到从句所表达的条件上；假设从句（la subordonnée d’hypothèse）表示一种设想和假设，一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句子的逻辑从从句的假设过渡到主句的结论。

其二是论证了句法区别所形成的语义差异。第四章将让步与对立的概念放在一起论述，并加以区分。对立（l’opposition）强调的是两个同时发生的事件进行比照而出现的差异；而让步（la concession）表示一个行为应该对另一个行为产生影响或起作用，却没有达到应有的结果，往往表达与思维逻辑、因果关系相反的情况。这些语气上的细微差别，对于以法语为母语的使用者来说，往往是习焉不察，构不成问题，因为他们可以本能地运用不同的连词表达不同的语气。但对于外国的法语学习者来说却相反，很有“咬文嚼字”的必要。特别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法语学习者，他们非常关切语义的细微差别和语言的准确性，只有分清什么样的情况表示对立，什么样的情况表示让步，才能有意识地去理解和运用。

四、丰富的句法知识文献

首先，这是一本内容新颖的法语句法理论著作。1980 年，北京大学学者郭麟阁先生出版了《法语句法和句型初探》一书，这是国内专门论述法语句法和句型的较早尝试。当时，郭老先生就指出了句法知识教学的必要性和紧迫性。①时至今日，句法教学与词汇教学仍是国内法语专业授课的两项基本内容。学生在学习了语音和语调，掌握了一些词汇和语法的基础上，面对

的是进一步提升阅读理解能力和写作能力，但往往会出现单靠字典不能解决的问题。首先是阅读方面，当遇到一些较复杂的长句时，即使厚厚的字典在手，仍看不透句子内部的逻辑关系。有的学生因为看不懂倒装结构而出现张冠李戴的情况，或者只见树木不见林，将一个词的字典释义放到句子中生搬硬套。《法语句法结构解析》一书参照当代语言学最新理论成果，结合近20 年来法语教学的改革与现实变化，提出了一系列新的句法理念和教学设想。这不仅能够增加学生在句法方面的知识积累，还提供了两种理解和分析法语语句的方法，即“语法分析”和“逻辑分析”。掌握这两种方法，将有助于学生从微观走向宏观，从外部形态走向内在逻辑，更为深刻地理解句子，克服理解片面和望文生义等弊病，进而为学生阅读能力的形成和提高奠定基础。

其次，这也是一本清晰简明的法语句法实用教材。由于法语初学者掌握的句法知识不够，表达思想感情的修辞手段也较少，积累的句型不足以写出句子优美、逻辑缜密和文体高雅的作文。因此他们的表达方式往往比较单调或千篇一律。如表达原因关系只会用parceque，car；表达条件关系只会用si；表达让步、对立关系只会用bien que，quoique；表达后果关系只会用si?que，tellement?que 等。本书将句法教学与词汇教学并行，使二者相辅相成，让学生在掌握一定词汇量的基础上，准确判断句子语义及其逻辑关系，具备较高的句法理解能力和句法感知能力，以便能写出表达多样、原汁原味的地道法语。另外，法语是一门逻辑严密、系统性很强的语言，因此句型教学不能满足于基本句型的讲解和替换练习，还应注重逻辑思维和分析能力的培养。本书便是这个理念在教学实践中的体现。正如《法语语法和逻辑分析》（Analyse grammaticale et logique）一书的作者、法国语言学家格拉蒙和阿蒙（Eustase Grammont, Albert Hamon）所说，“诚然，学生必须学会识别词形，但熟悉它们的用途则更为重要。学生必须懂得单词在单句中的作用和单句在全句中的作用。总之，必须明了联结语言词汇、协助思维表达的那些深刻的、活的关系。”①本书对各种法语句型的讲解不仅精准全面，更注重揭示语言的内在规律和语义上的细微差别，从而帮助学生掌握句子内部各成分之间“深刻的、活的关系”，培养学生在法语表达和写作中的逻辑思维。

最后，这是一本学习语言知识和探索创新思路的入门书籍。一方面，本书条分缕析，由浅入深，层层递进，甚至精确到某些极其特殊的语法现象，如从古法语保留下来的某些表达式，能够很好地解决一些因语言演变而给非本土的法语学习者造成的困难。这些特征体现了本书的知识性。另一方面，论述部分深入浅出，要言不繁，并在条文释义、例句选择、术语使用等方面作了细致周密的安排，便于读者对不同层次的语言（典雅语、常用语、通俗语）进行思考和探索，以便恰如其分地把握、选择和使用。书中例句还能够兼顾文学性和实用性，既有法语经典文学作品中的句子，也有很多接近生活和学习实际的语句。这体现了本书的探索性。当然，本书也有少量缺憾。书中的例句虽然大都选自法国的语法著作（如巴黎索邦大学语法教程

Nouvelle Grammaire du Fran?ais, Paris : Hachette livre, 2004），体现了例句的代表性和权威性，但例句的翻译却出现了若干处谬误。比如，“Nous irons vousvoir, le temps le permettant. (= si le temps permet) 时间允许的话，我们就去看望您。”（张桂琴、田俊雷：527）翻译中似乎在“天气”和“时间”之间产生了理解偏差。不过，瑕不掩瑜，作为国内为数不多的法语句法专论，《法语句法结构解析》不但展示了法语语句的特征和规律，而且还引导读者去探索法语句法结构，使人不但知其然，而且能知其所以然。

作者单位：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

（责任编辑：张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