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义理论视角下中英交传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研究
——以2020总理记者会交传为例
王雅倩
天津大学 天津 300350
摘要：在口译活动中，由于时间和精力的限制，准确传神地翻译文化负载词是口译员的重要任务。本文从释意理论角度出发，以2020年总理答记者问交传为例，分析译员在交传过程中针对文化负载词所使用的翻译方法，其中主要使用了意译方法。 关键词：释意理论；文化负载词；交传
1.引言
2020年总理记者会是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十三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后出席的记者会，主要针对中国目前大环境下经济、政治、外交、就业、民生、扶贫工作等方面的政策调整。本次记者会全程共110分钟，现场交传译员是外交部翻译司张璐。其中引用了许多文化负载词。本文以释意理论为指导，对这些文化负载词翻译所使用的翻译方法进行分析。
2.释意理论框架介绍
释意理论诞生于20世纪60年代末的法国巴黎，由巴黎高等翻译学校赛莱丝科维奇女士和勒代雷女士以及其他学者创建。这些创建者的出发点不再只停留在语言层次，而是解剖口译的意义传递现象。释意理论主要探讨口译与非文学文本笔译原理与教学。传统的翻译理论把翻译过程分为理解和表达两个阶段，但在实际操作中，中英语言和文化的差异往往会成为语言转换的阻碍，仅靠理解是不够的。释意学派认为翻译即释意，源语的意义是译员应该针对的重点，而不是语言结构或形式，正如刘和平在《口译技巧》一书中所说：“口译转瞬即逝，音波很快不复存在，唯一得以保留的，只有其所携带的意义。”释意理论包括理解原文，脱离源语语言外壳和重新表达三个阶段。释意派认为口译是一种在特定语境下的交际行为，口译的目的是传递意义。该理论直接来源于口译实践，对翻译研究有非常重要的启示。
作为一种交际活动，翻译的前提是理解，理解就是源语输入阶段，在听清源语的基础上理解源语的意义。这就要求译员有充足的知识储备，不仅是所涉及领域的知识，还应该有翻译所需的两种语言的语言知识，译员要利用这些知识对语言做出解释，进行意义上的转化。
按照释意理论的观点，意义是语言同认知知识结合的结果，意义的产生也是译员表达的前提条件，如果条件不成立，用另一语言表达原讲话意义便很难实现（刘和平，2001: 63）。由于汉英语言差异，汉语是一字一个音节，凝聚性强；但英语是多音节语言，拼合性强，同样一句话在口译中，说英语的时间都要比说汉语的时间长。而在中英交传中，人的记忆力有限，记笔记也不可能照源语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所以需要脱离原来语言的形式和外壳，对源语进行加工只将意义表达出来。脱离源语语言外壳是介于理解和重新表达之间的一个中间阶段，在这个阶段，源语所依附的语言符号消失，而意义保存在了译员的头脑中。译员首先要听取源文本，去掉源文本语言形式，获取核心意义，对接受到的意义进行重新整理和组织，才能进行下一阶段。
释意学派认为，表达同样要以意义为主。译者在表达阶段的任务不是要在现源语的语言形式，而是要符合目的语的语言习惯来传达源语的意义。在交传过程中，时间有限，译者需要忠实准确地传达意义。
3.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方法分析
文化负载词（cultural-loaded words）是指“标致某种文化中特有事物的词、词组或习语。这些词汇反映了特定名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逐渐积累的、有别于其他民族的、独特的活动方式”（廖七一2004: 232）。文化负载词是各个民族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各具特色
的的宗教习惯、风俗民俗、生活方式、意识形态和文学艺术等形式的产物。中外记者所问的问题主题会涉及广大人民群众和国际社会关注的重要问题和重大事件，李克强总理在回答时，语言生动干脆，经常使用老百姓能理解的大白话和形象语言，如一些俗语，典故，成语等，接地气的同时又十分睿智，这就要求现场的交传译员语言功底深厚，临场反应迅速。本文在释意理论指导下，分析张璐在2020总理答记者问的交传中对文化负载词使用的翻译方法。
3.1俗语的翻译 例1
原文：独赢是不会长久的，吃独食也是行不通的。
译文：We don’t think for any one particular party to take all the benefits will work. 分析：中国有很多像吃独食这样动词加名词的三字俗语，其特点就是字面上是一个意思，实际上却是大家都知道的另一层意思。吃独食表面上是说有东西自己一个人吃，不给别人，实际意思表示独占利益，不与人分享。最早出自《醒世姻缘传》第四十九回：“俺婆婆那昝提下的亲，凡有下礼嫁娶的，他都背着俺婆婆吃独食。”李克强总理在这里说的是各国只有合作才能共赢，独占利益是不可行的。译员采用了意译的翻译方法，选择用最直白的方式向听众解释了这里的意思，译成了“单独一方独占所有利益”，将形象化的表达通俗化。释意理论重视翻译意义的忠实性，在脱离源语语言外壳的过程中，译员在头脑中将原文进行剖析加工和转写，形成概念。
例2
原文：我们要求一定要把账算细，把钱用到刀刃上。
译文：We must use the money wisely to ensure that every cent will be well spent.
分析：“钱要用在刀刃上”是农村的俗语，原应该叫“好钢用在刀刃上”，意思就是把最好的材料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引申作集中优势力量，达到更好的效果，也就是说要把钱花在重要的地方。疫情情况下保障困难人群的生活需要大量资金，需要政府精打细算，把钱花在刀刃上。这里采用了意译的翻译方法，译成“明智地使用好每一分钱”只保持了原文意义，脱离了原文形式；同时使用了归化的方法，将原文的“钱”译成了“美分”，更符合英语听众的生活习惯。释意学派理论提出翻译是交际行为，因此译员的任务就是让目的语听众理解发言人想表达的内在含义，让听众听懂就是最重要的任务。
3.2成语的翻译 例3
原文：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冲击，我们不可能轻车走熟路，只能是大车行难路。
译文：In coping with the current round of unprecedented shocks, we don’t have ready experience to draw from. It’s not something we can manage with ease, and we will have to blaze a trail with hard efforts.
分析：“轻车熟路”出自唐代韩愈《送石处士序》：“若驷马驾车轻车熟路，而王良、造父为之先后也。”轻车走熟路本意是赶着装载很轻的车子走熟悉的路，表示有经验可借鉴，在前行的时候没什么顾虑；大车行难路与轻车熟路相反，表示无经验可借鉴，需要慢慢摸索。这次疫情是对中国乃至全世界前所未有的冲击，在这样的压力下我们要及时调整政策，不可能轻车熟路，只能大车行难路。这样的表达内涵丰富，在这样的语境下直接翻译会让听众摸不着头脑，译员采用意译的方法，脱离了成语的形式，结合语境重新整理意义。
例4
原文：无论是抗击疫情，还是发展经济，都需要我们同舟共济，使人类能够越过这场巨浪的冲击。
译文：Whether it’s fighting the virus or growing the economy, we must come together in a
sense of partnership to eventually fight back the onslaught of the epidemic.
分析：“同舟共济”出自《孙子·九地》：“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共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表示坐一条船，互帮互助，共同渡河，有同心协力战胜困难的意思，在这样的语境下非常合适，但是“舟”这个意象在西方或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并无合作之意，直译过去体现不出原来的意义，译员同样采取意译的方法，不受成语形式的限制，将这个成语的意思翻译了出来，通俗易懂。释意理论认为翻译的对象是意义，在文化发生冲突的情况下，译员需要脱离源语外壳，以忠实为目标。
3.3诗句的翻译 例5
原文：……这有利于复工复产，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译文：I believe this will benefit the resumption of economic activities, and our geographical proximity has put us in a good position to benefit from this earlier.
分析：这里在说各国为恢复经济采取的措施，中韩开辟快捷通道，重新进行经济往来，有利于复工复产。中韩两国本身地理位置距离就近，所以李克强总理使用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诗出自宋代诗人苏麟的《断句》：“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本意为水边的楼台先得到月光，后比喻由于接近某些人或事物而抢先得到某种利益或便利。由于结果是“得月”，故人们不免与猴子捞月的故事相联系，产生讥讽的意味，所以这个成语本身是含有贬义色彩的。但是在这个语境下李克强总理想表达的是中韩两国因地理位置优势能在如此困难的时期恢复经济往来，是一件好事，所以译员使用意译方法，用“good”一词将这个成语在这里的含义点了出来，译为“地理位置让我们双方有优势，可以早一步获利。”
例6
原文：民为邦本，本固邦宁。
译文：As the saying goes, the people is the foundation of a state. When the foundation is strong, the state will be secure.
分析：这句话出自《尚书·五子之歌》，这是我国先秦时期的五首诗歌，这一句的原话是“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表示老百姓是国家的根基，根基牢固，国家才能稳定，体现了人民对国家稳定的重要作用，是极具文化特色的文化负载词，中国广大党员干部在实际工作中都秉持着这种民本思维，也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译文采用意译方法，将原文形式打散，翻译成了几个小短句，将原句的逻辑展现出来。
3.4典故的翻译 例7
原文：新增的赤字和抗疫特别国债资金全部转给地方。省里也只是“过路财神”，要直达基层。
译文：The increase of budget deficits and funds raised from the issuance of government bonds for COVID-19 control will all be channeled to primary-level governments. Even provincial governments will be just passer-by to these funds.
分析：过路财神这一表达出自李英儒《野火春风斗古城》第九章：“光叫我当过路财神，再弄鬼捣棒槌可不成”是典型的中国表达方式，比喻暂时经手大量钱财的人，但在西方，尤其是希腊神话中财神的说法主要有普鲁都斯（Plutus）、哈德斯（Hades）、克瑞斯（Ceres）等，与中文中财神的意象不符，尤其是这里表示“过路”财神，更不能用这些西方的“财神”；译文脱离了原文形式的束缚，使用了passer-by to these funds， passer-by表示过路人，这样表达避免了目的语听众理解上的问题。过路财神不是常用语，但是张璐译员口译经验丰富，能在第一时间反应出在这里蕴含的意思，脱离了源语外壳，根据语境选择了准确地表达方式。
例8
原文：还有一些个体商户，已经歇业几个月了。
译文：Many self-employed individuals have seen their businesses grinding to a halt for several months.
分析：“歇业”一词出自林则徐所写的《会奏穿鼻尖沙嘴迭次轰击夷船情形折》中“若果英夷惮於具结，竟皆歇业不来”，表示停业，收歇；现在的歇业指企业停业经营活动且不再继续；grind to a halt在为韦氏在线中的解释是to stop working or moving forward，这与中文中的歇业是同一个意思。译文没有用拘泥于汉语形式而用close a business，而是在理解语境和了解词语意思的条件下使用了更为合适的表达。
4.结论
本文以释意理论为指导，以2020年总理答记者问为例，分析了中英交传中文化负载词的翻译方法，释意理论的过程是理解，脱离源语语言外壳，重新表达。经过分析后，发现2020总理答记者问中英交传译员大部分使用了意译的方法，意译主要是在源语与译入语体现巨大文化差异的情况下得以应用。在这样的外交会议中，使用意译的方法比较稳妥，能够避免因文化差异造成的曲解和误会。而翻译的目的应该是让听众理解所翻内容，口译译员在表达前，首先要自己理解源语意义，才能顺利脱离源语外壳，重新进行归纳整理，再传达给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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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意理论视角下中英交传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研究--以2020总理记者会交传为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