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吕的磅礴气势,读起来令人荡气回肠。林语堂曾指出:好散文必须具有容纳充分发挥才能的篇幅和轮廓,必须改变迫于生产力落后而形成的简约、削足适履的旧观念。可见,余秋雨散文的出现迎合了散文的发展趋势。
另外,写作手法上,秋雨先生的散文并非以抒情为主,而是以议论为主。他的散文核心成分是议论,但又多以抒情的笔法来表达,这种抒情与议论的水乳交融,使文中的议论充满了睿智与情趣,使读者总能在理性的思考中获得一种特有 的精神享受。如《阳关雪》中“即便是土墩,是石城,也受不住这么多叹息的吹拂,阳关坍弛了,坍弛在一个民族的精神疆域中,它终成废墟,终成原??”“这儿应该有几声胡笳和羌笛的,音色极美,与自然浑和,夺人心魄。可惜它们后来都成了兵士们心头的哀音。”正是这种抒情与议论的结合,才使人们能够更深刻地感受到中国文化所经历的苦难历程,中国文人所独有的悲剧性命运,促使人们反身自问,文明是什么?文化是什么?我们在哪里遗落?又怎样才能找回。可以说,在余秋雨的散文中,最具特色和最有魅力的部分,不是来自生动的场面描写,也不是来自温情脉脉的抒情,而是这种用抒情的笔法,进行理性思考的议论。
二、美学特色
余秋雨散文问世之后在海内外引起巨大反响,构成了本世纪末期中国文坛一大景观。其散文美学型态迥异于前此一切散文文本。从意蕴上考察,余秋雨散文集中探讨的是中国文化问题,因此其文本情感符号系统主要由下述三个方面构成:一、在蒙昧的历史途程中艰难跋涉的中国知识分子群体,如李冰(《都江堰》)、柳宗元(《柳侯词》)、苏东坡(《苏东坡突围》)、朱喜、张械(《千年庭院》)、八大山人(《青云诺随想》)、被放逐的文人(《流放者归来》)、“酒公张先生”(《酒公墓》)、文学家陈旭麓教授(《家住龙华》)等,二、锈刻着无数历史人物的足迹与印记的文化名城、风景名胜、地域场所等空间存在。如都江堰、柳州、黄州、海南岛、三峡、洞庭、庐山、西湖、苏州(《白发苏州》》、山西(《抱愧山西》)、周庄(《江南小镇》》、承德避暑山庄(《一个王朝的背影》)等。三、已经上升为某种象征符号,凝聚着厚重文化内涵的物象。如天一阁、道士塔、莫高窟、牌坊庙宇、笔墨、吴江船、废墟等。作家常常将上述三方面内容交错起来,扭结到若干著名或无名的人物活动轨迹中,通过他们的奋斗与失落,中兴与末路,得意与苍凉,质言之,通过他们的生命亮色划破历史隧道的黑暗,展现了一幅漫长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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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文化演进的巨幅面卷。
一方面,其散文的美学蕴藉非常丰厚,譬如,他深刻地批判过封建社会的“贬官文化”、“隐逸文化”与“夜航船文化”(见《柳侯祠》、《西湖梦》、《夜航船》);他由衷地崇敬康熙大帝的雄才大略,愤怒其继承者的昏聩无能(《一个王朝的背影》);他惊讶、赞叹中国文化的异质因素“商业文化”的崛起,又满怀惋惜地勾勒了这种文化的没落、灰飞烟灭(《江南小镇》、《抱愧山西》);他思考过“美”这种似乎没有什么实用价值的东西在人类进程中的重要作用(《柳侯祠》、《夜雨诗意》);他为我们的祖先曾经作出过的成就自豪(《都江堰》),为他们呕心沥血地护卫民族的精神之火而折服(《风雨天一阁》),为一切曾经在冷漠、无序的社会人生与历史实践中贡献过绵薄之力的人、事树碑立传(《信客》、《庙宇》);他痛斥一切扼杀民族之魂的物质的与精神的“牢笼”(《流放者的土地》、《苏东坡突围》、《牌坊》);他忧惧文明之光的熄灭(《藏书忧》、《家住龙华》),但对那些曾经辉煌的“国粹”而今必然要遭到的淘汰命运并不遗憾(《笔墨祭》);他在苦苦追寻“强国梦”的同时,亦痴痴地关怀着适合人类灵魂栖居的“精神家园”(《道土塔》、《乡关何处》);等等。但在另一方面,余秋雨散文的主题似乎又并不复杂,他给我们的一个总体印象是,这是一个对于中外古今一切优秀的人文遗产都曾经作过全方位地、深入地体察与辨识的当代中国知识分子、学者对整个中国历史文化传统的“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其全部言说的内核一言以蔽之,就是写出了中国知识分子在两千多年文明进程中的“文化苦旅”,他们的苦难、抗争、业绩与失败,在无情地解剖民族文化黑幕的同时,亦冷峻地反省了知识分子自身的不足、缺点,从而不仅为知识分子的人生悲剧,而且为整个民族文化的悲剧唱了一曲无尽的挽歌。从艺术上考察,余秋雨对中国传统散文观念的突破与对当代散文美学的贡献也是多方面的,主要体现在:
(1)作者所选取的景观或物象都曾参与了作者主体的精神建构。比如“牌坊”、“庙宇”、“江南小镇”,《千年庭院》中的岳麓书院,《乡关何处》》中的河姆渡陶瓷碎片等,这些景观与物象都曾在作家的个人实践中起过重要作用,与作家主体独特的精神世界的形成大有关联。这就与17年时期散文作家们于走马观花中浮光掠影的景物速写大不相同,同时也与古典主体在个人生命之旅中主客体之间那种“随遇而感”式的取像区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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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突破了传统游记散文“移步换形”,借游说理的简单套路,游览过程退居为某种断续的,或隐或现的情结框架或开启情感闸门的触点,从而突出了作 家所要开掘的,与本次游览相关的内容。比如《庐山》、《贵池滩》与《青云谱随想》,作家在这些地方的游览过程已不重要,也无意全面模拟那里的具体风光、景点,而侧重关注那里的文化型态、文化品位与文化贡献。
(3)大胆借助“想象”艺术复现为传统正史所不载的已经掩没在历史阴影之中的历史瞬间或历史面卷。《道士塔》中王道士的所作所为可以说纯粹是作家借助于历史史料虚拟的某种历史情境,《一个王朝的背影》浓墨重彩所编织的更是清王朝三百年历程中不足为外人道的心灵秘史。如果说传统散文中的想象是一种技巧,想象的至多是一个场景,一两个细节,像余秋雨这种大规模地、整体地运用想象修复一段历史运动的轨迹则不多见。
(4)感性王国与理性王国的自由切入与转换。余秋雨散文常常从感性叙述轻松自如地切换成理性评析,或从理性评析自然地转人感性叙述,很多情况下甚至是一种交融着感性与理性的具象式理论言说。充分显示了一个在理论研究、艺术鉴赏与创作中浸淫了多年的文化学者的优势,从而远远超出前此若干纯感性抒情、叙事或纯理性议论的文本,为当代散文领域提供了新型的范例。
余秋雨能将自己的散文写到了这个程度上,实在也是一个奇迹,靠的是他多年的心血、多年的思考、多年的积累和对文化艺术的热爱和探求,这不能不说跟他毕生的行走、思考有关,他已经到了这样的一个程度上,即使写点什么都能够随便写出点什么来,但是他通过散文,把自己塑造成了这样一个社会、文化形象,完全可以说是,被一些外在的东西逼出来的,被媒体和杂志逼出来的,是被他的朋友们推出来的,既可以说是被爱护他的师长朋友们推出来的,保护出来的,又可以说是被他的那些论敌满天飞的言论、无形的攻击和有形的言论逼出来的。我们知道,一个社会塑造人,有时就是这样,通过正反两方面的力量把你塑造出来。有了这样正反两方面的力量,还得靠你自身的努力和创造性的思想去完成自己,塑造自己;如果没有自己足够的力量,你早就被打倒了。假如没有自身强大的思想力量和一手绝活,那么你也很难完成这个任务;而一旦有之,则会水涨船高,风浪行舟而不沦。我们由此可以看见,余秋雨他在这样的过程中,实在也是自己把自己的才力逼发出来了,所以他的散文风行天下,并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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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余秋雨的散文以他的思想作后盾,以他的才华作支撑,对这些众多的文化现象、文明现象进行了长篇累牍的思考,完全可以说是一种时代的需求和必然。如果没有余秋雨呢?那么会不会也有别的人来代替和弥补这个空缺?我不知道。按照马克思的理论是可能的,是存在的,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余秋雨出现了,实在也是一种文化的必然。因为他刚好具备了这样的条件,适合了这样的需要,做出了这样的成绩,因此无论什么人反对他都无法回避他的存在了。
综上所述,余秋雨的散文,跨越了纯文学的界线,走向文化领域。他开创了散文的一代新风,以崭新的范例拓宽了当代散文的领域,创造了新的散文审美形态,使散文的河流改变了流向,由小到大,由浅到深,由个体意识的抒发到整体精神的张扬。
参考文献:
(1)余秋雨 《艺术创造工程》 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年 (2)杨长勋 《余秋雨的背影》 花城出版社2000年 (3)余秋雨 《文化苦旅》 上海知识出版社1992年 (4)余秋雨 《山居笔记》 上海文汇出版社1999年 (5)余秋雨 《霜冷长河》 北京作家出版社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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