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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清 世俗中的风流——《溜索》的“非构思”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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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语文》2024年22期

世俗中的风流

———《溜索》的“非构思”解读 王 清

阿城的《溜索》是一篇很特别的小说,要想深入 解读这篇文章,就必须弄明白三个问题。 首先要弄 明白的是,这是一篇什么样的小说? 这篇小说没有宏大的叙事,仅仅记述了马帮乘 溜索跨越怒江大峡谷的经过, 故事内容十分简单; 也没有通过主人公的多重性格特点或透过对时代 背景的细致的刻画描写来表现作者对生活和世界 的洞察与思考,仅仅表现了马帮人的勇敢、沉着、冷 静罢了,文本主题谈不上深刻,甚至还有点模糊;小 说的情节更是十分平淡,没有戏剧性,没有激烈的 矛盾冲突。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篇小说都不太 像通常意义上的短篇小说。 所以,从短篇小说的视 角来解读这篇文章似乎是不合适的。 那么,《溜索》究竟属于什么样的小说呢? 教师教学用书上说,阿城认为他写的是“笔记 小说”,继承的是中国古代笔记小说的传统。 中国古 典笔记小说十分发达,且源远流长。 它既像“笔记” 一样,有着广泛的取材,有着随意的行文表达;又像 “小说”一样,有一定的故事性,有生动逼真的写人 记事。 这便必然地决定了,“笔记小说”不强调宏大 叙事,不强调深刻的主题,也不强调情节的曲折性。 以“笔记小说”的视角来审视、理解、鉴赏《溜索》,显 然是可行的。 但是, 问题是中国古典笔记小说,于 “五四”之后便逐渐消亡了,《溜索》一文则选自出版 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末的小说集《遍地风流》,很显 然,《溜索》不属于中国古典笔记小说,而是属于兴 起于社会主义新时期的“新笔记小说”。 于是,这便带来了第二个问题:《溜索》是一篇 什么样的“新笔记小说”? “新笔记小说”一方面,“表现为对旧文体、旧形 式的寻觅和利用”, 即具有古典笔记小说的基本的 审美基因;另一方面“所写的是当今现实生活或今 人眼中的故人往事,体现着新的时代精神和美学趣 味,还包含着新的文体实验的意向。 ”①即具有现代 美学特性和新的文体自觉。 如《遍地风流》所写的题 材,就不是古典笔记小说的常见的“灵鬼”“玄怪”“集 异”等,而是一些世俗生活中的凡人俗事,其所追求 的是具有现代美学意味的“感觉意象”等。 这就是 说,以《溜索》为代表的“新笔记小说”,从总体上来 说,在选材、时代精神、美学趣味以及文体自觉上, 有着与古典笔记小说不一样的地方。 不过,这只是对“新笔记小说”的一个整体上的 共性的认知罢了,显然是不够的,还要对《溜索》“这 一篇”有一个更加个性化的认知,这样,才能对其进 行深入的解读。 因此,我们要弄明白的第三个问题 是:这是一篇有着什么样个性特征的“新笔记小说”? 阿城在给法国研究中国当代文学的专家杜特 莱的一封信中说,“笔记这一文类消失了,这是我想 写笔记小说的理由之一”。 这便很好地说明了阿城 创作“新笔记小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着强烈的“复兴”意图,有着继承古典笔记小说传统的审美自 觉的。 不过,他不是单纯地“复兴”和原样不动地“继 承”,而是努力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实验,例如句子 的节奏、句调、结构、视角等等”②的进一步的扬弃与 发展。 他从来不写主流文坛所热衷的时代主题,也 不写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大、伟岸的人物,他笔下的 凡人俗事,从来都是鲜活的有生命体温的,是作者 所“看到的或喜欢的风度”③,是“世俗”中的“风流”。 因此,阿城笔下的“新笔记小说”既具有深厚的传统 美学韵味,又具有鲜明的现代美学特色。 《溜索》便 是这样“实验”的杰出代表。 明白了这三个问题,我们便

对《溜索》一文有了 一个较为明晰的概念。 不过,仅仅止于此,依旧是不 够的。 作为一种教学性的理解性解读,我们还需要 进一步弄清楚作者是如何表现这“世 俗”中 的“风 流”的? 我们不能停留于现象式的赞叹之中,而应该 积极地从更为本质的写作思维的角度切入, 运用 “非构思”渲染、反衬理论进行深度解读。 这样,才能 真正 弄 明 白《溜 索》一 文 中 的“世 俗”究 竟 有 何“风 流”,才能真正弄明白阿城在“新 笔 记 小 说”的“世 俗”性的创作中,如何有属于自己的艺术“风流”。

一、风流:在写作胚胎的孕育中

通常来说,一篇文章是对“写作胚胎”所设定的 特殊的文章基调进行的情境化的渲染和意图性的展 开的结果。 所以,要深入解读《溜索》,就必须从《溜 索》的“写作胚胎”开始。 《溜索》一文的写作胚胎是: 不信这声音就是怒江。 首领也不多说,用小腿 磕一下马。 马却更觉迟疑,牛们也慢下来。 这个“写作胚胎”一共三句话。 第一句话中,“不 信”一词很有意味。 统编语文教材中说“起笔突兀, 一下子就把读者带入特定的情境之中”, 这是从情 境营造的角度来阐释的。 有人认为,“情景化叙述引 入故事”是一种“情节结构散文化”的表现。 ④这是从 文本结构的角度来阐释的。 这是不错的,但是,我们 可能更需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会“不信”这声音就是 由怒江发出来的呢? 作者这样写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吗?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联系全文的其他三 处对怒江之声的渲染,做综合的考量。

渲染一: 一个钟头之前就感闻到这隐隐闷雷, 初不在意,只当是百里之外天公浇地。 雷总不停,才 渐渐生疑,懒懒问了一句。 首领也只懒懒说是怒江, 要过溜索了。 (第3自然段) “不信”这就是怒江发出来的声音,并不是毫无 道理的。 因为离怒江还那么远,怎么可能“一个钟头 之前就感闻到这隐隐闷雷”呢? 于是,便错误地以为 那只是百里之外的天公在浇地罢了。 但是雷总是不 断,就让人渐渐生疑了,无缘无故的不能总是打雷 啊。 这个“只当”的过程,这个“生疑”的过程,其实, 便是反向渲染怒江发出来的声音大、持续的时间长 的过程。

渲染二:不由捏紧了心,准备一睹气贯滇西的 那江,却不料转出山口,依然是闷闷的雷。 (第4自然 段) 可是, 究竟是什么样的怒江竟能发出如此之 大、持续时间如此之长的“雷声”呢,而且还是隐隐 的“闷雷”声? 这必然会引起人们一睹为快的兴趣, 然而, 作者并没有把怒江直接呈现在读者面前,而 是把急于要看而不得的急切的心情,再一次通过反 向渲染, 使文本的审美张力得到进一步的扩大,从 而使人更为“心下大惑”。 走到跟前才发现,“万丈绝 壁飞快垂下去”, 原来怒江就在这深深的大峡谷之 中。 怒江的涛声在狭窄的大峡谷里不能四面发散, 只能沿着峭壁向高处生腾直到天空,让人感觉这是 从天而降的“雷”声;在到达天空的过程中,又由于 连绵的峰峦使声音不能一下子传出去,而是在到处 碰壁的过程中形成多次回声,犹如闷雷在天空中隐 隐作响。 于是,我们这才明白,写怒江之声如“雷”是 渲染大峡谷的“险峻”,写“雷”声“闷闷”的也是渲染 大峡谷的“险峻”。

渲染三:顺风扩一扩腮,出一口长气,又觉出闷 雷原来一直响着。 (第25自然段) 这里有一个矛盾,通常情况下,只要怒江一直 都在,闷雷便会一直在响,这是一个基本常识,可是 为什么“又觉出”闷雷原来一直在响呢? 难道有一段 时间闷雷没有响吗? 不是的,之所以造成短暂的听 觉空白是由于在怒江上溜索时的高度紧张所致;而 在怒江上溜索之所以高度紧张,又是怒江大峡谷太 过凶险所致。 换句话讲,“又觉出闷雷原来一直响 着”, 其实是从人的听觉的角度来再次渲染怒江大 峡谷的险

峻和溜索过峡谷的凶险。 原来, 作者之所以三次渲染怒江那闷闷的雷 声,其实是为了着力渲染怒江大峡谷的险峻,继而 为马帮人溜索过江的凶险打下伏笔。 “不信”这声音 就是怒江发出来的,实际上,这是一种反向渲染。 这 里的“不信”,无论是从“全知视角”,还是从“有限视 角”来看,都是为了强化渲染怒江声之大,持续时间之久,之与众不同。 不过,这里需要注意的是。 “不信”的是别人,而 不是常年溜索过怒江大峡谷的“首领”,甚至,不是 马帮的“马”和“牛们”。 本来,在“万丈之处盘桓”就 很危险,所以,才会有所“迟疑”和“慢”。 现在,“更 觉”迟疑而慢了下来,那是因为它们听到了怒江的 声音,它们知道离大峡谷不远了,离溜索不远了,也 是说,它们离“凶险”的处境越来越近了。 但是同样 知道这样处境的“首领”却也不多说话,而是仅仅用 小腿磕一下马,继续前行。 在“马”“牛们”与“首领” 的对比、反衬中,初现马帮人的勇敢、沉着和冷静的 性格特征。 至此, 我们便明白了, 在这个写作胚胎中,写 “不信”这声音就是怒江,是一种反向渲染。 渲染怒 江声音之大,持续时间之久,之与众不同,实际上是 为了进一步渲染怒江大峡谷之险峻和溜索过大峡 谷之凶险作好铺垫。 写“马”和“牛们”的“更觉”迟疑 和慢,是为了反衬“首领”以及下文中的马帮人的勇 敢、沉着和冷静。 以“首领”为首的马帮人,只是一群 行走在人生边缘的普通的“俗人”罢了。 文章所讲述 的溜索过江的事也是滇西人民生活中的一件普通 得不能再普通的“俗事”而已。 然而,作者却把目光倾 注于这些凡人的“世俗”生活,来表现普通马帮人的 勇敢、沉着、冷静的别样的“风流”。 这大概便是作者 想通过写作胚胎向人们传递的与众不同的信息吧。

二、风流:在诗性意象的渲染中

通常情况下,人们大都喜欢或是更愿意把诗的 语言、诗的意境融入到散文创作中去,甚至还为此 诞生了一种兼具有散文和诗的特性的“两栖”类文 类——散文诗。 不过,把诗的意味移植到小说创作 中的并不多,把它当作自己的一种自觉的艺术追求 的作家就更少了。 但是,阿城不一样。 阿城在《闲话 闲说——中国世俗与中国小说》一书中说道:“要想 在中国的这样一种情况下将小说做好,运用诗的意 识是一种路子”⑤。 他在给法国研究中国当代文学的 专家杜特莱的一封信中也说过新笔记小说“这种文 类大概同时具有诗、散文、随笔和小说的特征”⑥。 这 可见,将诗的语言、诗的意境融入到新笔记小说创 作之中是阿城自觉的审美追求。 在《溜索》一文中, “鹰”“铃铛声”不仅是作者的叙事对象,还是融铸了 作者主观情感的两个特别的意象,具有明显的诗性 意味。 这一自觉的美学追求,成就了阿城新笔记小 说的独特的艺术风流。

1、鹰 “鹰”是《溜索》一文中很是独特的存在。 它是一 个意象,寄寓了某种隐喻。 它贯穿全文,有着特别的意 味,需要仔细解读。 “鹰”的意象,一共渲染了三次。

渲染一:一只大鹰旋了半圈,忽然一歪身,扎进 山那侧的声音里。 (第2自然段) 教师教学用书上说,这里的“扎”写尽了老鹰的 迅猛。 这自然是不错的,但是仅仅这样理解还是不 够的。 课文中紧接着说:“马帮像是得到信号,都止 住了。 ”马帮得到了什么“信号”,为什么都止住了 呢? 从下文我们知道,马帮得到的“信号”是山的那 侧便是“万丈绝壁飞垂下去”的怒江大峡谷;“都止 住了” 的原因是马上就要溜索飞渡凶险的大峡谷 了。 所以,老鹰忽然“扎”进山那侧的声音里,既写出 了老鹰的迅猛,更是隐喻了峡谷之“深”,之“险”。 而 隐喻峡谷之“深”与“险”,便为下文表现马帮人飞身 过溜索的勇敢、沉着、冷静的性格特点作了很好的 铺垫。

渲染二:那只大鹰在瘦小汉子身下十余丈处移来 移去,翅膀尖上几根羽毛被风吹得抖。 (第11自然段) 这里有两个矛盾。

矛盾一:普通的鹰再如何大, 也不会比“瘦小汉子”大多少,即使是距离上的远近 使人的视觉产生了某种错觉——事实上,“瘦小汉 子”离鹰并不远,只有十余丈,人们也会基于生活常 识,不会认为鹰比人大多少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说 是“大”鹰“瘦小”汉子呢? 有意无意地把鹰之“大”与 “瘦小汉子”之“小”进行对比,作者有什么特别的用 意吗? 我们知道人是属于大地的,“瘦小汉子”飞身过 溜索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而鹰则天生地属于天 空,它展翅翱翔于天空是它的平常生活、自然属性。 但是它竟然会在比“瘦小汉子”还要低十余丈的地 方移来移去。 以“瘦小汉子”溜索过大峡谷的凶险对 比“大鹰”的自由翱翔,以汉子如此的“瘦小”来对比 鹰 的“大”,其 实,都是为了强调人的不一般,突 出 “瘦小汉子”的勇敢、坚强和不畏天险的气概。

矛盾二:鹰在空中通常是“飞来飞去”,怎么会 是“移来移去”呢? 这显然不符合通常的用词习惯。 “飞来飞去”是一种状态的描述,不带有任何情感倾 向;“移来移去”虽然也是一种状态的描述,但是当 把这个词用于翱翔于万米高空的鹰时,便有一种闲 庭信步的质感。 用鹰在险境中淡定从容的状态来渲 染“瘦小汉子”飞身过峡谷的英姿,显然是也为了突出“瘦小汉子”的勇敢、坚强和不畏天险的气概。

渲染三:那鹰斜移着,忽然一栽身,射到壁上, 顷刻又飞起来,翅膀一鼓一鼓地扇动。 首领把裤腰 塞紧,曲着眼望那鹰,说:“蛇? ”几个汉子也望那鹰, 都说:“是呢,蛇。 ”(第24自然段) 在这一处的渲染中,人 们 通 常 注 意 到 是“移” “栽”“射”等 动词,它们表现了鹰捕食时动作之迅 速,注意到“忽然”“顷刻”等词语,它们表现了鹰捕 食时间之短暂。 这可见老鹰捕食的“快”“猛”“准”的 特点。这自然是不错的。不过,我们还应该注意到这 样一个矛盾:生活在云南一带的多为苍鹰,多以老 鼠、兔子为食,这里老鹰舍弃了较为弱小的老鼠与 免子,而捕食更具攻击性、更危险的蛇。 这是为何 呢? 实 际 上,这是作者借描写老鹰捕蛇时的“快” “猛”“准”来隐喻马帮人的“勇敢、野性、不畏凶险”⑦ 的个性特点。

综上,我们发现,对“鹰”这个意象的三次渲染 中 ,无 论 是 渲 染 一 通 过 “扎 ”隐 喻 峡 谷 之 “深 ”和 “险”,还是渲染二中通过“大”与“小”的对比,以及 “移来移去”的错位描写隐喻瘦小汉子的“勇敢、坚 强和不畏天险的气概”,抑或是渲染三中通过捕蛇 来隐喻马帮人的“勇敢、野性、不畏凶险”,都无一例 外地指向于人——马帮人,都是为了渲染“世俗生 活”中的一群平常的马帮人的“勇敢、沉着和冷静” 的个性风流。

2. 铃铛声 在《溜索》一文中还有一个意象——铃铛声,常 常会被人忽略。 也许是它在刻画马帮人的过程中 “作用”不是很大,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注意,也或 许是“鹰”这个意象及隐喻义太过显豁而被有意无 意地遮敝了吧。 其实,“铃铛声”这个意象还是有些 意味的,值得一解。 文中共有三处渲染了铃铛声:

渲染一:铃铛们又慌慌响起来,马帮如极稠的 粥,慢慢流向那个山口。 (第2自然段) 这句话中,人们通常都会注意到“如极稠的粥” 这个比喻句的妙处。 其实,这里的“慌慌”也是很值 得关注的。 “慌慌”是“恐慌”“慌乱”的意思,这里不 是指一个铃铛在“慌慌”,而是“铃铛们”的整个群体 都在恐慌、慌乱,这是因为它们就要到险峻的大峡 谷过凶险的溜索了。 这个慌乱的群体看起来写的是 牛马们,但是以叙述者之心投射其中的“慌慌”,自 然也包括叙述者本人在内。

渲染二:牛铃如击在心上,一步一响,马帮向横 在峡上的一根索子颤颤移去。 (第8自然段) 这句话中的“击”字很有意味。 当马帮一步步地 靠近索头时,危险也就一步步地

逼近。 于是,“每一 声铃铛都产生了心惊肉跳的感觉,似乎不单纯是铃 铛响,也是叙述者自己的心在应和着铃铛声的激烈 跳动”⑧。 这是从叙述者个体的角度渲染了内心的紧 张、担心、恐惧的感觉。

渲染三:牛们终于又上了驮,铃铛朗朗响着,急 急地要离开这里。 (第25自然段) 这里的“朗朗”有声音大的意思,但更含有“明 快”的色调。 那是一种叙述者安全渡过溜索之后的 轻松、愉快、舒畅之情的外在流露。

综上,如果说“鹰”这个意象多是为了渲染“世 俗生活”中的一群平常的马帮人的“勇敢、沉着和冷 静”的个性风流的话,那么,“铃铛声”这个意象,则 更多的是从叙述者的角度来渲染溜索之前的紧张、 恐惧和溜索之后的轻松、愉快和舒畅。 这样,无形之 中,“铃铛声”与“鹰”这两个意象便形成了某种意义 上的对比、反衬关系。 渲染叙述者的恐慌、慌乱,不 正是反衬了马帮人勇敢、沉着的风流吗? 同样道理, 渲染叙述者溜索过大峡谷之后的轻松、愉快、舒畅 之情,也反衬了马帮人的冷静、淡定的风流。 因此, 在《溜索》一文中,“鹰”与“铃铛声”不仅是作者的叙 事对象和精心营造的意象,更含有作者独特的诗性 隐喻。 而这一自觉的美学追求,显然成就了阿城的 新笔记小说独特的艺术风流。

三、风流:在人与物的多向度对照反衬中

《溜索》一文“不追求情节的完整性,削弱传统 情节结构模式中的因果性因素”“不求情节的跌宕 性,淡化传统情节模式中的戏剧性因素”,⑨它的情 节 结 构 自 由 而灵 活,打 破 了“小 说”和“散 文”的 界 限。 不过,这样一来,“文体”的确是创新了,随着情 节因果性的淡化和戏剧性的缺失,文本看起来却有 点儿“松散”,缺乏必要的审美张力。 这就使我们不 得不思考这样一个问题:作者用什么来作为《溜索》 的叙事动力,用什么来结构全文呢? 细读《溜索》,我们便会发现,这篇文章中到处 都充满着对照、反衬。 如:叙述者与首领的反衬,怒 江大峡谷与首领的反衬,“牛”与汉子们的反衬,叙 述者与汉子们的反衬等等。 作者之所以大规模地运 用反衬思维作为文章的叙事动力,用反衬思维来结 构全文, 是因为反衬思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性: 反衬的幅度越大越能引起人们的思考,越能最大限度地拓展审美空间。 它在有效化解新的文体带来的 缺陷的同时,还使阿城开创了一种别具风流的叙事 风格。 1、叙述者与首领的反衬 在面对孤悬、高峻、险恶的怒江大峡谷时,叙述 者与首领的态度、表现是完全两样的。 我们先来看 《溜索》一文是如何渲染叙述者的。

渲染一:行到岸边抽一口气,腿子抖起来,如牛 一般,不敢再往前动半步。 (第4自然段) 这一处的渲染看起来很简单, 没什么特别之 处。 但是当我们注意到“行到岸边”这几个字,就有 点不一样了。 这说明叙述者刚刚到岸边还没有往下 看怒江大峡谷,就已经抽了一口气,腿子就抖起来, 就像牛一样的不敢往前走半步,这可想见怒江大峡 谷有多么的险峻。 那么,当叙述者亲眼看到大峡谷 又会怎么样呢? 请看

渲染二: 俯望那江,蓦地心中一颤,惨叫一声。 急转身, 却什么也没有,只是再不敢轻易向下探视。 (第6自 然段) 这里有一个矛盾。 明明是叙述者在“万丈绝壁 之上”俯望怒江,被“升腾”上来的“阴森”之气吓得 “心中一颤,惨叫一声”,为什么还要“急转身”寻找 呢? 好像那声惨叫不是自己叫的? 这是不是不合情 理呢? 不是的。 美国作家莫顿·亨特的《走一步,再走 一步》中也有一个类似的情节。 从小胆怯的“我”跟 小伙伴们爬

王清 世俗中的风流——《溜索》的“非构思”解读

《中学语文》2024年22期世俗中的风流———《溜索》的“非构思”解读王清阿城的《溜索》是一篇很特别的小说,要想深入解读这篇文章,就必须弄明白三个问题。首先要弄明白的是,这是一篇什么样的小说?这篇小说没有宏大的叙事,仅仅记述了马帮乘溜索跨越怒江大峡谷的经过,故事内容十分简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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