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惩罚的张力与限度——小学日常生活中的教育惩罚

教育惩罚的张力与限度——小学日常生活中的教育惩罚

作者：黄巧玲

来源：《基础教育》 2013年第1期

黄巧玲

（西北师范大学教育学院，甘肃兰州730070）

摘要：小学场域中并非所有的教育惩罚都发挥了教育功能，有些惩罚没有触及学生的心灵。教育惩罚是一把双刃剑，是一种高难度的教育技术，如果使用不当，易于异化为一种破坏性的力量，成为奴化学生肉体和心灵的工具。我们应理性审视教育中的惩罚，走出“滥用惩罚”的误区，探寻惩罚的张力和实践限度，回归“惩罚”本真。

关键词：小学场域；教育惩罚；张力；限度

中图分类号：G422 文献标识码：A doi:10. 3969/j.issn. 1005 - 2232. 2013. 05. 012

“教育惩罚”是培养学生健全人格所必需的手段之一。它是“对个体或集体的不良行为给予否定或批评处分，旨在制止某种行为的发生，与奖励相对，为学校德育采取的一种教育方法，有利于学生分辨是非善恶、削弱受罚行为动机、达到改正的目的，也有利于维护校规校纪”。“赏识”和“惩罚”是成功教育的两翼，二者缺一不可。关于教育惩罚的意义，可以从中外教育史上找到很多证明。但是，教育惩罚又是一把双刃剑，是一种高难度的教育技术，如果使用不当，易于异化为一种破坏性的力量，成为奴化学生肉体和心灵的工具。

现实中，并非所有的教育惩罚都发挥了教育功能。有些教师仅仅把惩罚视为实现课堂控制和维护教学秩序的手段，有时还成为一些教师泄愤的工具，惩罚的意义被严重窄化。惩罚方式简单粗暴、五花八门，从给“差生”戴绿领巾到集体罚跪，再到罚学生脱裤跑步等等，种种令人疑惑的教育怪象层出不穷，既伤害了学生的身心健康，又扭曲了教师的人格形象。

2012年9月，我们深入兰州市某小学现场，对其进行观察记录、个别访谈、实物分析等，并采取整群随机抽样的方法进行问卷调查，考虑到一、二年级学生年龄较小，对问卷内容不能理解，我们分别从三至六年级随机抽取一个班，共发放问卷213份，回收有效问卷212份。通过上述方法，我们收集到大量的教育惩罚事件和教师使用的惩罚方式及其效果的信息。对一所学校的研究不能代表所有学校的情况，我们的目的只是为了加深人们对小学教育惩罚的认识，并期待引起反思。以下是我们对该小学教育惩罚的研究。

一、学校中教育惩罚的吊诡

通过观察、访谈、问卷调查，我们发现该校大部分学生有过被老师责骂、打手心、揪耳朵等经历。我们先不要局限于对教师“缺乏爱心”“素质太差”等诸如此类的个人指责，情况永远没有如此简单。以下是我们试图分析，在国家明令禁止教师“体罚”“变相体罚”学生的情况下，教师为何还敢越“雷池”一步。

（一）惩罚方式生硬

为了解学校中教育惩罚的类型，我们在问卷中设计了“当你犯错的时候，老师一般是怎么惩罚你的？”一题。根据调查结果，我们将该小学的惩罚分为以下五种类型：一般性惩罚、代

偿式惩罚、剥夺式惩罚、施加性惩罚和心理惩罚。对于这五种形式的惩罚，本文有特殊的界定。

1．一般性惩罚

一般性惩罚，是指教师对学生的不良行为给予的否定性评价，主要有直接评价和间接评价两种。直接评价是指，教师对学生不良行为的直接言语批评。如有的学生在课堂做小动作，老师说：“XX同学，上课的时候不要做小动作。”间接评价是指教师对学生错误行为的间接提醒，这种方式比较委婉，当学生不遵守纪律或不认真听讲时，主要以眼神、手势等提醒学生注意。如有些老师没有指明哪个学生，而是在班上说：“你们的一举一动，老师都看在眼里，有个别学生这会儿不够认真，老师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改正。”说完将目光转向开小差的学生。还有些老师故意以提问的方式提醒走神的学生注意。该小学的一般性惩罚主要有：言语批评，眼神、手势等提醒，提问等方式。具体情况见图1。

2．代偿式惩罚

这种惩罚方式主要是指增加额外的课业负担或其它工作来做为惩罚措施。据了解，该校代偿式惩罚形式主要有：①罚卫生，罚扫时间视情况而定，一般是1-2天，严重的1周到1个月不等。②罚抄写，一般抄写作业、作文或课文，通常3 -100遍，惩罚遍数带有随意性，没有规律可循。有时还因为个别学生犯错，全班一起受罚。③罚读课文，一般读5-10遍，有的还要求读到会背诵为止。④罚俯卧撑，通常做100 - 200下。⑤罚蹲马步，通常为一节课。⑥罚跑步，20 - 100圈。⑦罚伸蹲100 - 200个。⑧写保证书或写检讨等。研究结果参见图2。

3．剥夺式惩罚

这种惩罚方式是指减少或剥夺学生想要的东西或应该得到的东西或机会。这种惩罚方式主要有：①罚站，站在教室前面或后面，或站到办公室。②罚出教室，不让听课。③留堂，剥夺参加课外活动的机会，坐在教室里反思或补作业等。⑤扣留书包，不许背书包，作业只能用手拿回家。⑥撤职，撤掉班干部职位。具体情况见图3。

4．施加性惩罚

我们将施加性惩罚界定为，教师直接用手、脚或其他器具直接加之于学生身体，使学生的身体感到疼痛，以此对学生的不良行为进行强制性纠正，即通常所指的体罚。该校施加性惩罚的形式主要有：①打头②揪头发③揪耳朵④打背⑤打嘴巴⑥打手心⑦打屁股⑧打腿⑨推倒⑩拽着红领巾使劲摇身子，教师除了用手、脚打学生外，采用的器具有：木棍、竹棍、木尺子、铁尺子、粉笔头、书本、扫把、篮球等。调查结果见图4。

5．心理惩罚

是指教师对学生心理的惩罚，这种惩罚方式，通常会让学生感到不安、害羞甚至刺伤学生的自尊心，损伤他们的自信心等。心理惩罚有着多种表现形式：①责骂，通常说些难听的话，如“笨死了，我要是你家长，踹死你算了”“教你这样的学生，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等。②撕东西，撕书、作业本等。③扔东西，扔书、作业本、笔盒、书包等。④孤立，不许让其他学生与他/她说话。⑤给家长打电话。⑥请家长来学校。⑦调换位置，通常坐到后排。⑧坐“特

座”。有些教室在讲台前放了小凳子，不听话的学生就拿着书坐在“特座”上，直到表现好了，再坐回原位。⑨在全班面前揭短。⑩以退学威胁，比如，有些教师边拽着学生往校长办公室走去，边说：“我不要你这样的学生，现在就退学去”。这类惩罚的具体情况见图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