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石成金 化丑为美
作者：魏润身
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下旬刊》 2013年第10期
既然我们讲到了“丑”出真诚就会美，那么应该如何分辨把握美丑的尺度呢？今天，我们便和同学一起探讨从生活到写作的审美。许多同学都知道，法国艺术家罗丹的代表作《欧米哀尔》是根据维龙的诗歌《美丽的欧米哀尔》创作的。可是一经罗丹之手，又名《老妓》中的欧米哀尔变得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筋脉累累皱纹纵横。最初的观赏者惊呼：怎么能把欧米哀尔糟蹋成这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尊作品越来越峥嵘出无比的光芒与力量。因为罗丹以最有感染力的手法展示了欧米哀尔的命运必然，控诉了法兰西社会的黑暗，演奏出艺术的华章与大美。
为什么不把美丽的欧米哀尔雕塑得青春靓丽貌美如花呢？罗丹认为：“平常人觉得在现实中被认为是丑的，就不是艺术的材料——他们想禁止我们表现自然中使他们感到不愉快的东西，这是极为错误的。在自然中一般所谓丑，在艺术中能变得非常美，一个伟大的艺术家能使丑变形，只要用魔杖触一下，丑就化成了美，这就是点金术。”罗丹之所以这样理解欧米哀尔的形象与创造，就是要在老朽的欧米哀尔身上透视出自己的情感和评价，这种情感评价具有真理性的意义与光辉。也就是说，生活丑转化为艺术美，是丑被征服所产生的崇高的道义美。
柳宗元曾说：“夫美不自美，因人而彰。”任何东西好不好看并非在它自身美不美，而是他人的观赏评价决定的。可是每个人的眼光都不一样，我们又如何取舍透视生活中的美丑呢？这就需要我们的视野境界和认识的深度与维度了。
在一次“动物世界”的电视节目里，记录的是富士山上的两群猴。一只A群落里的成年公猴总是向B群落张望，原来是它喜欢上了B群落中的一只母猴，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与挣扎，有一天它终于趁大家不注意，勾引出了那只母猴，并与之欢合在一起。但是它俩的出轨可是捅下了大娄子。当它们分别回到自己的群落之后，都遭到群猴怒不可遏的撕咬与攻击。不管它们怎样奔逃或是求乞，都得不到同伴的原谅。撕咬一直持续了好几天，两只猴子分别鲜血淋漓遍体鳞伤地死去。
见到这样残忍的一幕，如果静下心来思考，人类的繁衍进化何尝没有经过如是的惨痛？我们的老祖宗由群居进化到家庭的出现，有多少勇于挑战敢于追求的优秀儿女由于“伤风败俗”、“践踏族规”而横遭灭顶？至今我们也不知道，当人类认知到近亲繁殖的诸多危害与弊病，家庭模式堂而皇之登上人类文明的进程之时，这一过程经历的是几千年几万年还是十几万年，谁也说不好，可是它的出现却使多少奋不顾身的先驱羽化为祭坛的牺牲？
所以，今天人类对乱伦的唾弃与不齿，是历经了多少惨痛的牺牲才达成的共识？许多同学对于这一点可能从来没有纵深思考过。所以，乱伦这一母题在古今中外的文学艺术里，被人经久不衰地反复书写。当代中国，莫言、陈忠实、余华等很多作家就曾涉及这一避之不及的生活丑恶，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揭示真理性的意义与光辉，使之生出崇高的道义之美。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我们不能居高临下目光深邃地理解与观察，我们就不能认知到这一纵深。
在一次“心理访谈”节目中，讲述了这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位大一的女孩子因为和同班的男生恋爱，放寒假没有回家而住到北京男友的家里面。在和男友交往的过程中，她却发现男友的父亲比她的男友更可爱更有魅力，鬼使神差她竟然转而爱上男友的爸爸了。带着难以启齿的苦恼与困惑，她勇敢地走到中央电视台的这档节目，当着全国亿万观众，请心理专家答疑解惑。心理专家告诉她，老男人关心你，那是出于长辈的父爱，你要尊重不可误解；你要好好继续与小男人相处，那才是年轻人之间的真正爱情。其实心理学家的分析无可厚非，但是
在指导女孩子如何继续和这个家庭及男友相处就不明智了。作为一个尚未成为男方家庭成员的女孩子，出现在她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小男人和一个老男人，既然她对老男人的爱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小男人，那就应该让她立刻转身，彻底断绝与小男人以及这个家庭的密切关系，否则进一步的接触会使她滑落到万丈深渊，后果不堪设想。道理很简单，因为她情感的对象已经完全转移，很容易碰触最最危险的人伦底线，这样的悲剧在人类社会无数次演绎，我们唯一的救赎就是义无反顾地斩截。
乱伦那么不齿，可它却又以母题的形式频繁出现。关键在我们对美丑的认识与把握。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世间实在还有写不进小说里去的人，倘写进去，而又逼真，这小说便被破坏。譬如画家，他画蛇，画龟……但没有谁画鼻涕，画大便，就是一样的道理。”其实我以为最重要的是此处的“而又逼真”四个字，正因为“逼真”，所以它就不再艺术反而粗俗，所以腐朽就化不为神奇，所以越描画越龌龊越丑陋越肮脏只剩大便鼻涕了。
魏润身，首都师范大学教授，中国作协会员。
点石成金 化丑为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