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与香港中文
姚德怀
中国改革开放以来, 香港与大陆的交往日益密切, 中文日显重要。临近97, 中文的重要性更形突出, 其中两个热门话题就是普通话和简体字。
普通话, 即国语, 在国内 (包括海峡两岸) 推行了七十多年。小学生一年级就开始学习。在香港, 普通话教育长期受到忽视, 普通话地位低。一般人说「渠识唔识讲中文」意思就是说「他会不会说广东话」?有的教育机构曾经认为「普通话」是「外语」。到了现在, 香港各界人士则在「恶补」普通话。大学也在教普通话, 产生了高等学府教小学课程的怪现象。每年「浪费」大学经费数以千万计, 「浪费」大学生学时, 数以十万计。这不能不说是早期语文教育政策的重大失误。现在, 如果认真地把错误的政策扭转过来, 可以期望到2010年的时候, 每个中小学学生都能说普通话。这不算是奢望。
现在香港人对普通话的重要性, 可说是已经有了共识。然而对简体字, 采消极态度的人比较多, 有的还把这个问题政治化。中国人素重正体字, 但也有各时各地的俗字。香港的俗字是粤语方言字和英语。电视节目上出现「今日睇真D」、「江
第 1 页 共 4 页
山如此多FUN」, 没有人提出反对, 不少人还认为是好「桥」。但是如果现在就改用简体字, 可能就出现「群起而攻之」的现象。然而简体字很多就是流传了几百年的民间俗字。
要研究繁体字和简体字的优劣, 可以写成一本书。但是如果面对现实, 不得不承认「简化字」才是十二亿人民在使用的「正字」。(「简化字」可说是规范的简体字。) 绝大多数的大陆出版物是以简化字印行。如果不会简化字, 恐怕是个半文盲。很难想象香港报刊的记者编辑们不会简化字。
展望将来, 鉴于实际上的需要, 香港人对简化字的认识也会逐步提高。今年香港「半岛青年商会」一些青年朋友主动主办了一连串名为「唔怕『繁』要识『简』」的介绍简化字活动, 十分成功。这也反映了香港青年一代, 开始认识到这个问题的现实性和重要性。
严格说来, 简化字不是大问题, 它大致上有规律可寻, 有字典可查。成问题的是「简化词」和命名的随意性。中国人素来重「字」不重「词」。大陆习惯把「市尺」简称为「尺」, 香港也习惯把「英尺」简称为「尺」(?)。但此「尺」不同彼「尺」, 也不同前清民初的「尺」(营造尺)。香港的「洋紫荆」(bauhinia) 有时简化为「紫荆」, 就成为另一种花 Chinese redbud 了。大连在初夏举办「槐花节」, 查此「槐花」实为「刺槐」(locust) 而非一般的「槐花」(sophora)。
第 2 页 共 4 页
由此可知, 不但香港中文有「简化词」的问题, 中文本身就有「简化词」的问题。现在香港还是以「英文为准」, 希望将来能以中文为准。但是要以中文为准, 还得中文自己争气才行。
任意命名也是一个大问题。香港人熟悉的「康乃馨」(carnation), 中文名应是「香石竹」, 但香港花市行业称之为「丁香」, 也变成另一种花 lilac 了。香港前总督 David Wilson, 本来有汉名「魏德巍」。做了港督之后, 香港当局替他改名为「卫奕信」。最近英国内阁改组, 一夜之间, 阁员都有了新汉名。其中外相 Malcolm Rifkind, 由「聂伟敬」改为「李文君」, 后来又由「李文君」改回「聂伟敬」, 一些报章称之为「趣谈」。如果中文隐藏这么多「趣谈」, 中文怎么可以成为严肃的语文, 又怎么可以以它为准呢?最糟的是, 不论是「聂伟敬」还是「李文君」, 没有一本工具书可以把它还原为 Malcolm Rifkind! 还有, 北京一般都另有译名! 周南说: Major「你们称『马卓安』, 我们称『梅杰』。」香港媒介又把它写为繁体字的\梅杰\!
中文还有许多其他问题, 例如读音问题, 语法问题, 语体问题等等。有些是香港独有的问题, 有些是中文本身的问题, 这不及细谈。有鉴于问题的重要性, 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文化研究所和香港中国语文学会将于年底举办《1997与香港中国语文》研讨会。届时将更深入地讨论有关中国语文的各种问题。
第 3 页 共 4 页
[作者为香港中国语文学会理事会主席]
第 4 页 共 4 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