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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作品选:理想的当代文学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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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铁生作品选:理想的当代文学批评

无病之病

听说有这样的医生,对治病没甚么兴致,专长论文,虽医道平平,论文却三番五次地问世。无病之病他们也接诊病人,也查阅病历,却只挑拣\有价值\的一类投以热忱。听说那是为了科研。毫无疑问咱们都应该拥戴科研,似不该对其挑拣心存疑怨。但是,他们的挑拣标准却又耐人寻味:遇寻常的病症弃之,见疑问的病症避之,如斯淘汰之余才是其论文的对象。前者之弃固无可非议,科研嘛。但是后者之避呢,又当如何解释?要点在于,无论怎样解释都已不阴碍其论文的降生了。

以上只是耳闻,我拿不出证据,也不通医道。特别让我不敢轻信的缘由是,\寻常\与\疑问\似有非此即彼的逻辑,弃避之余的第三种可能是甚么呢?第三种热忱又是靠甚么维系的?但如果注意到,无论是在甚么领域,论文的数量都已大大超过了而且还在以更快的速度超过着发明与发现,便又可托上述耳闻未必虚传。因此想到:论文之先不一定都是科研的念头。论文也可以仅仅是一门手艺。

世上有各种手艺:烧陶、刻石、修脚、理发、酿酒、烹饪、制衣、编席……所以是手艺,在于那都是因循的技术,并没有创见。一旦有了创见,大家就再也不看那是手艺,而要赞叹:这是学问!这是艺术啊!手艺,可以由于创造之光的照射,而成长为学问或艺术。反之,学问和艺术也可以熟谙成一门手艺。譬如文学作品,甚至各类文章,往往也只能读出些熟而生巧的工夫。

其实,天下论文总归是两类念头:其一堪称因病寻医问药;其二,是应景,无病呻吟。两类念头都必分布于字里行间,是瞒不过读者的。前一种,无论其成败,总能见出心路的迷惑,和由之而对目生之域的诧异、畏敬与探问。后一种呢,则先就要知难而避,然后驾轻车行熟路。但是,倘言词太过庸常,立论太过浅显,又怕轻浮了写作的威仪,不禁得便要去求助巧言、艳服,甚至虎皮。

还以前述那类医生做比--到底甚么病症才对他们\有价值\呢?不是需要治疗的一种,也不是值得钻研的一种,而是便于构筑不寻常之论文的那一种。利便又不寻常,这种好事不可能太多,但如果论文的需求又太多太多呢?那就不难明白,何以无论在甚么领域,都会有那末不寻常的自说自话了。它们在\寻常\与\疑问\之间开拓了第三种可能,在无病之地自行其乐。

\寻常\,是已被榨干说尽的领域,是穷途,是一种限制。\疑问\尚为坚壁,或说不定仍是圈套,是险径,也是限制。而限制,偏偏是利便的天敌,何必要与它过不去呢?(正像一句流行的口头禅所劝导的:哥们儿你累不累?)所以要弃之与避之。这样,利便就保住了,只缺着不寻常。但是不寻常还有甚么不利便么?譬如撒一泡旷古的长尿(听说在所谓的\行动艺术\中呈现过这种奇观)。对论文,利便而又不寻常的路在哪儿?在语言市场上的俏货,在理论的叠床架屋并浅入深出,在主义的互相帮忙和逻辑的自我循环,在万勿与实际相干,否则就难免又碰上活生生的坚壁或圈套--必将遭受无情的诘问。所以,魔魔道道的第三种热忱,譬如说,就像庸医终究逃脱了患者的纠缠,去做无病的诊治游戏,在自说自话中享受其论说的自由。

我没说论文是这样。我只是说有些论文是这样,最少有些论文让人相信论文可以是这样:有饶富的智力,有快活的心理,惟不涉精神的疑问。其病何在?无病之病是也。

写到这儿,我偶然从《华人文化世界》上读到一篇题为\当代医学的抉剔者\的文章(作者王一方),其中提到一名名叫图姆斯的哲学家,以其本身罹病的经验,写了一本书:《病患的意义》。文中介绍的图姆斯对现代医学的\抉剔\,真是准确又简洁地说出了我想说而无能说出的话。

在图姆斯看来,现代医学搅浑了由医生(客体)通过逻辑实证及理性建构的医学图景与病患者(主体)亲身体验的异样丰厚的病患糊口世界的界线。前者是条理近乎机械、权威(不容怀疑)的\他们\的世界,后者是活鲜、丰厚的\我\的世界;前者是被谈论的、被钻研的、被确认的客观世界,后者是无言的体验、或被打断或被告知不合逻辑的、荒诞不经的主观世界。恰是这一条条鸿沟,不但带来医、患之间认识、情感、论理判断及行动等方面的冲突,也使得医学只配作为一堆\知识\、\信息\、\技术项目\,而不能嵌入生命与感情世界。为此,患者图姆斯为现代医学开出了药方,一是建议医学教育中注重医学与文学的沟通,激励医科学生去浏览叙述疾病进程与体验的文学作品,以多重身份去品尝、体悟、理解各种非科学的疾患倾诉;二是亲身去体验疾病。……古人\三折肱而为良医\,图姆斯的\折肱\医学的精神窘境送去了一支焚烧着的红烛。

以上所录图姆斯对现代医学的\抉剔\和药方,我想也可以是照亮现代文学、艺术和评论之窘境的红烛吧。况且精神的病患甚于生理的病患,而生理病患的困苦终归是要打击到精神上来,才算美满了其魔鬼的勾当。--图姆斯大约也恰是基于这一点而但愿医学能与文学沟通的。

我记得,好像是前两年患了诺贝尔奖的那个诗人帕斯说过:诗是对糊口的纠正。我相信这是对诗性最恰切的总结。咱们活着,本不需要诗。咱们活着,溘然醒悟到活出了问题,所以才有了\诗性地栖居\那样一句名言。诗性其实不是诗歌的专利,(有些号称诗歌的东西,其

中并没有诗性),小说、散文、论文都应该有,都应该向诗性凑近,亦即向纠正糊口凑近。而纠正糊口,极可能不是像老师管束学生那样给你一种纪律,倒更可能像似不谙圆滑的学生,捉来一个习以为常却旷古未解的疑问,令老师头疼。这种疑问,往往包括了糊口的一种史无前例的可能性,因此也往往唆使呈现实糊口的某种沉疴痼疾。

史铁生作品选:理想的当代文学批评

史铁生作品选:理想的当代文学批评无病之病听说有这样的医生,对治病没甚么兴致,专长论文,虽医道平平,论文却三番五次地问世。无病之病他们也接诊病人,也查阅病历,却只挑拣\有价值\的一类投以热忱。听说那是为了科研。毫无疑问咱们都应该拥戴科研,似不该对其挑拣心存疑怨。但是,他们的挑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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