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增强了诗歌的美感。 诗歌是语言艺术。但现代诗歌语言,不同于一般的语言: 第一,现代诗歌的语言按照感情的逻辑来写。而感情的结构,是随着感情的节奏而起伏变化的,这种感情的节奏,就富有音乐性。第二,古诗非常讲究声韵与格律,而现当代诗歌追求的是节奏与旋律的美学。我们读杜甫的《羌村》:“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平仄相间,韵律和谐;而读骆乐《世界的血》:“丰盛的平原开阔,鹿群的步伐温柔,人类的希望遥远”,这种句式可以看作“的”字句和四言句的联姻句式,其自由的旋
律与古典诗歌的“声律美”是不一样的。 三、汉语诗歌语言建筑美的成因 (一)语言素质是首要条件 总括前述,汉语诗歌语言的建筑美可概括为整齐和谐的音乐美。这样的语言形式美是如何形成的呢?语言素质是个首要条件。汉语语素为单音节,音、意、形统一,使得语态单一构词造句的规则简便且又灵活而富于变化。 语言的形式美主要表现在其音乐性,求其韵律和谐大半是各种语言都追求的。如英语以“morn”代“morning”,以“we’ll”代“we shall”,或以“o’er”代“over”。然而一个完整的音节缩短后必然带来不便,因而受到相当大的局限性。而汉语的语素是单音节,这为语言的形式的自由伸缩带来极大便利,郭绍虞先生称其为“弹性作用”。他认为,“中国旧文学修辞技巧,实在以选择词语为重要的条件。选词得当可以求其匀整,可以求其俪对,更可以求其音调之和谐;有时可使为谐隐,有时可使成回文,更有时可以运用古典。我们即使说中国各词上所有的种种技巧,都是语言文字本身所特具的弹性作用也未尝不可。”这段话精彩地分析了汉语的自由伸缩性。汉语的伸缩变化,确为语言形式的节奏整齐带来极大的便利,这在现代也是一样的。 而从口语的层面看,单音节为主,可以形成沉着有力、抑扬顿挫的声音美质,是一种经典化、深度化的“声音”。可以形成诗歌诵读的音乐美,使听觉美与视觉美高度融合。 (二)汉字结构的方块状是重要因素 汉语诗歌首先是一个个汉字连缀而成的,是一个个有意义的汉字凝固形成的。而一个汉字就像一座建筑物一样,有间架结构,笔画结构之间又具有均衡、比例、对称、和谐、层次、节奏等形式美。所以字形方正、大小等同的特点使汉语诗歌在音节和文字排列上形成整齐和对称。均齐的形体,无论是一条直线,一个方块,还是一个圆,都具有整一性,它们本身就是形式美的一个因素,这就造成了汉语诗丰富多彩的建造美学。中国格律诗的整齐和谐形式与汉字的整齐有关联,律诗绝句中的对偶,以至后来发展成对联,和汉字形声对称的格局也有关系。中外诗歌在视、听觉方面的格律因素,固然有相通之处,但汉语方块字有着自身独有的组织结构和美学特征,也更易于造成诗的视觉方面的建筑美的效果。 而相比之下,西方的音节没有音、意、形统一的特点,它由一个或若干个文字符号表示一个音节,再由一个或若干个音节表示一个意思(词),因而诗律上音节的整齐或对称一般并不能造成文字符号上的整齐或对称,因而诗行往往参差不齐。 (三)文化心理是根本性原因 文化心理可以反映很多方面,而归根到底是对真善美价值的追求。各种不同文化的特点往往更多取决于各种不同的审美价值取向,即联结种种文化形态的纽带,或称“内蕴形式”。 比如说,诗史上都有图象诗,是把诗行排列成一定的图象,用以表达诗的意图。西方出现的具象诗便是其中一种。上世纪50年代台湾的某些诗人也借鉴过西方图象诗,如前所述白荻的《流浪者》一诗。在西方写这类图象诗的诗人中,英国诗人I·H·勃芬被认为是成功者。试看他的一首小诗《帆》: S A I L S A I L S A I L S A I I O L 这一图形是对字母文字的巧妙应用,而它的内容很大程度上都服从于浓厚的形式主义。汉语诗的建筑美形式却并不如此,它讲究的是“节的匀称和句的均齐”,还有对诗歌内容的高度重视,这与汉民族方形嗜尚的实用心理密切相关,汉语诗歌语言建筑美中的整齐和谐反映了汉民族的审美价值取向。诸如戏曲的程式化,住房衣着的整齐一致,以及方块字的音义结构等。因此西方学者如比利时科学家普践教授也认为“中国传统思维强调的是关系,注重的是整体的协调与协作。” 这种审美的形成自然离不开它的地理和历史背景。生活在大平原以农耕为主要生活手段的中国先民与生活在山地丘陵以游牧为主要生活手段的西方先民的观念
是不一样的,前者有更多的和谐与整齐、对称的“内蕴形式”,而后者则是崇尚自由,变动。汉语诗歌以整齐为基点,在整齐中求变化,这与西方诗歌的以变为基点,在变化中求整齐的形式是大不相同的。 再者,我国古人对语言形式美的关注超过了对事理逻辑的关注。所以,追求语言的形式美的确是从实用的目的出发,而绝非单纯为形式而形式,这种影响扩及到民间,所以出现了回文式、宝塔式、顶针式等语言的形式美。民间的创造又反过来影响文人创造,整个语言的形式美也会影响文化其他领域的形态。